他看出了屠城已是必然,以莫尔顿城平均位阶可能不到六阶的战力应对如此庞大的亡灵大军完全就是痴人说梦,唯有趁着局势混乱之际才有逃命的一线生机。
格罗夫赌了,就赌自己辛辛苦苦攒钱,被其他信使吐槽脑子有病买下的装备好使,就赌那位黑心魔法师没有在质量上给自己大砍一刀!
“砰!”
格罗夫的血肉之躯撞在尸堆之中,盔甲瞬时释放出柔和的白光,轻柔地将他包裹起来,一双双无形的手将周围涌来的白骨与腐尸拒之门外,他就这么硬挤着在尸潮组成的墙壁中趟开了一条细缝。
仍试图炸开一条道路的魔法师们看到这神奇的一幕连忙紧随其后,试图利用格罗夫一起逃出生天,然而从天而降的大量灵体撞在他们的躯体之上,他们只觉思绪一凝,身子便不由自主地迟钝了片刻。
只是片刻,白骨一跃而起,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拽住了漂浮于半空中的他们,一只又一只白骨前仆后继,攀岩而上,形成巨大的白骨塔,他们就这么在空中将一个又一个魔法师生生扼死。
也是这一刻的转火给了格罗夫一线生机,他艰难地从尸潮中冲出,借着加速魔法的余力向着远方的山谷中亡命狂奔。
似乎被人操纵的灵体们纷纷离开魔法师的主战场,他们共同组成了一片白色的迷雾,以极速逼近格罗夫。
同时,灵体之后,是两位身着黑衫的黑尸会成员,他们动用一切仿佛追赶着逃跑的小苍蝇,力求将所有人的嘴都捂住。
这场你追我逃的耐力赛在一处断崖处迎来了终结,灵体组成的死亡之墙狠狠地拍打在了格罗夫的身体之上,思绪几乎要被撕碎的他立足不稳,就这么坠入了下方的密林之中。
灵体们不依不饶,在追上来的黑尸会成员操纵下,一齐飘向断崖下的密林。
“果然还没死!”
看到远处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黑尸会发了狠,他们不惜魔力地增强着灵体,哪怕冒着失控的风险,也坚决的要搞死这只逃来逃去的虫子。
穿梭于密林之中的灵体避开了重重障碍,先于黑尸会一步锁定了目标。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密林,树木顷刻间起火、倒伏,浓烟滚滚中,失去了目标的灵体盘旋于上空,茫然地厉啸着。
黑尸会匆匆而来,在看到地面上碎裂的盔甲、断裂的长剑,以及一地的血肉残渣后,恨恨地骂了一句“麻烦的渣滓,临死都不让我们获得尸体!”
“不管怎么样,我们算是完成任务了,把东西捡回去,告诉他们,莫尔顿城的围剿顺利完成,没有幸存者。”
整整一天一夜,接近黄昏时分,于爆炸处不远的一棵树下,泥土松动,一双脏兮兮的手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而后是头颅。
他谨慎地观察四周,在听到归巢的鸟儿欢快地发出鸣叫后,且未有不和谐的打断后,他终于松了口气,猛地将身子从泥土中尽数抽出。
活似个泥人,光着膀子的格罗夫直至此刻仍然浑身发抖,一切都太悬了。
他所携带了两瓶药剂,一瓶是从碎金城商人手中搞到的不知名炼金术师捣鼓出的易燃易爆品,一瓶则是能够在泥土下隐匿并呼吸的魔药。
一切都是事先的准备,一直考虑自己有一天可能会信使身份暴露的格罗夫为自己准备了一条金蝉脱壳的逃跑路线,他为此购置了一具血肉人偶,藏匿于这处密林中,以便必要时假死逃出生天。
他想过自己的敌人可能是晨曦领亦或者教国,甚至可能是某一天要脱离梭伦时迎来的同伴追杀,但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等恐怖的境况下救了自己一命。
仔细想想自己这些年来所得的积蓄基本都用以筹备保命事宜,基本毫无积攒,他往日里总是会问自己……这些付出都值得吗?
直到现在,他忽然想豪气地大吼一声“值!”
但转瞬间,他的豪气便瞬时消去。
格罗夫忽然发现自己已然无处可去,今夜本就打算彻底摆烂,不再为梭伦的饭桶们继续工作,受那窝囊气,如今经历了生死洗礼,心境豁然开朗的他更是不愿意再吃回头草。
四十余岁,孑然一身,又身无分文,半生已过却从未有过属于自己的人生目标,格罗夫茫然了……
逃出来了,可又要去哪,又能去哪?
“投身教国?”
现在翻过大雪山无异于自寻死路,再者说进入教国的核心要义是信教,而他对光辉之神并不感冒,一个曾经向神明无数次祈祷拯救自己父母姐妹却得不到回应的人是不会信一个未曾显露过真实神迹的雕像的。
再光辉的教义也敌不过“伱未曾救过我,我为何信你。”
苦难早已洗去了格罗夫对于宗教的虔诚,他痛恨那些虚无缥缈的话术,只愿意接受实实在在的降临。
“投身泽尼尔与塔妮娅?”
又回到梭伦的怀抱?可在格罗夫眼中,梭伦就是梭伦,无论是如今打着支援觉醒者旗号的塔妮娅还是霸气的泽尼尔,都是被那片土地所束缚之人,而且自己贸然投奔……被怀疑、被猜忌,自己又还能有多少余生能被这些人蹉跎。
格罗夫做完排除法,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也让他的心砰砰作响。
他想起了自己逃跑时拿出的信息总览,以及曾经对接过的梭伦信使信息……
虽然晨曦领的暴食者很恐怖,但是他们家的西格莉德领主似乎是个还能说理的人,而且就他掌握的信息,这位领主大人平日里采买总是平易近人的……
回顾昨夜发生的一切,格罗夫的内心越来越接近那个选择。
既然都赌了这么多次了,何不……再赌一次?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