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许喜的盼望(2 / 2)

可以说是势在必得的一次行动了。

“所有人先在羽魔城休养半天。”枯龙魔帅声音阴冷,从天空中滚滚的魔气之中穿透而出,犹如雷霆般隆隆作响,传遍四面八方,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一次十七支队伍要同时出动,打人族一个猝不及防,他这边路途稍短一些,所以要先在羽魔城休养半天,等待其它魔族队伍各自就位,再同时出征。

陆青山遥望前方的雄伟城墙。

北河关。

这是人族在域外战场上建立的十七座中小型城关之一,也是他此行的最后一站。

只要再将北河关熟悉一番,那么他便将人族在域外战场上建立的城关全部是走了一遍。

不再犹豫,陆青山御剑化作一道剑光,直奔北河关而去。

当然,他并没有大张旗鼓入城,也没有表明身份。

他要以旁观者的视角,去熟悉了解这些城关,而不是摆出少宗架子,来享受威风派头的。

北河关之内,每座门户门口都悬挂着红灯笼。

这是北河关的传统,象征着凯旋而胜,也是为了给那些死在与魔族战斗中的北河关修士照亮一条回家的路。

正值华灯初上时间,刚刚入城的陆青山径直走在街道上,满目皆红。

喜庆中又夹杂着些许悲壮。

他顺着街道一路前行,一直走到了北河关城南处,一间小小的磨剑坊之前。

此间磨剑坊的坊主是一位双目失明的老者,叫做许喜,旁人都称他为许坊主。

按理来说,在修士这个群体中应当是不存在瞎子这一说法的——以他们的神通,目盲并非什么顽疾。

只是这位许坊主的目盲的确是治不好。

因为他是在与一位兵魔战斗时,被兵魔使用魔兵伤到了眼睛。

兵魔一族魔修使用魔兵所造成的伤口,会有阴魂不散的魔气所萦绕,挥之不去。

魔气祛除不了,他这眼睛也就无法治好。

许喜目盲之前也是位剑修。

但更早之前,他其实是一位磨剑师,是剑宗麾下一家铸剑宗门的磨剑师。

他年轻时曾为给一位剑宗剑修磨剑,进入剑宗过一次,当场就被剑宗的气象所折服了。

也是在那次之后,他“投笔从戎”,放下手中的磨剑技艺,改而修剑,并且小有所成,从而进入玉门关。

在进入玉门关之后,许喜才得知了剑宗守边疆已经万年,是何其壮哉。

随后,他为执行一次支援任务来到了北河关,从此之后再也没有离开过。

在北河关千年,许喜经历过无数场战斗。

他的运气很好,都活了下来,并且磕磕绊绊地一路勉强修行到了七境。

只是遗憾的是,许喜的这种好运并没有一直持续下来。

在百年前的一次战斗中,他碰见了兵魔族的魔修,虽然没有身陨,却也留下了难以治愈的伤势,再也无法视物。

对于剑修来说,失去双目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这让他再也没办法战斗——虽然有神识,但神识终归只是辅助,无法代替眼识。

或许有一些剑修,即使目盲,即使手有残疾,即使遭遇各种困难,也能是重振旗鼓,走出新的一条道路来。

但是,许喜显然并不是这种剑修。

他只是一个稍稍有些资质,但在玉门关这个地方再普通不过的小剑修罢了。

许喜失去了战力,再也无法执剑。

可是他并不想离开这个他用性命守护了千年的北河关。

北河关作为前线城关,并不会让失去战力的许喜继续呆在城池之中,这太过危险且没有意义。

为了能继续留在北河关,许喜便将放下多年的磨剑技艺重新捡了起来,开了这家磨剑坊。

毕竟,即使作为前线城关,也是需要这些“后勤服务”的。

还好,虽然手艺有些生疏,但他还不至于将之完全遗忘。

在稍微熟悉一段时间之后,他就是重新上手。

如今的许喜,已经是做好老死在北河关的心理准备了。

今日的磨剑坊十分空闲,没什么生意。

许喜靠在柜台上,小酌着买来的灵酒。

他的年纪大了,最近时常回想起之前的事。

有刚到北河关的意气风发,有北河关的修士前辈们传授的活命门道,有与同伴们在战场上的联手拼杀,还有那狗日的魔崽子被他一剑砍下大好头颅的画面

自己应该是大限快到了。

许喜心里有数。

他应当是不能再为北河关剑修们磨几年的剑了。

要是能再斩下一两颗魔崽子的头颅就好了。

他在心里咂摸道。

不过,许喜心中也知道这不大可能。

一是他的年纪大了,时日无多,二是目盲的剑修,还能剩几分战力?

这般想着,他又忍不住拿出自己的本命剑,满是皱褶的脸颊轻轻贴着那冰冷的剑身摩挲着。

“老伙计啊,真是对不起你啊。”许喜自语道。

剑乃杀器,他这柄剑却是百年未曾染血了。

“听前几天来磨剑的剑宗上修说过,剑宗这些天将少宗定了下来……

据说是一个极为年轻的天才剑修,虽然目前修为才六境化神,却是凭一己之力将羽魔城高层魔修近乎屠了个遍,逆天得很”许喜在心中想着。

“真是解气,这位年轻的剑宗少宗当真是少年英才,六境便能屠城,了不得啊”他心中思绪飘飞,“等他真正成长起来,一定能将这些魔崽子砍得找不着北。”

许喜又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恍惚,喃喃道:“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亲眼目睹青云剑仙的英姿,如今我也不敢有那么大的妄想了

现在唯一的盼望就是,在临死前能看一眼这位剑宗少宗。

真能这般,也算是死而无憾,走之前应该都没什么好惦记和念叨的了吧。”

随即,他又摇了摇头,干枯如老树皮一般的面庞上露出自嘲的笑。

在想什么呢?

别说少宗很难见到,不可能出现在这。

就以他现在的情况,这位少宗如今就算是站在他面前,他也看不到啊!

正在出神的许喜许坊主,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许坊主,今日可否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