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不应该是这样的。
陆青山心中的月亮,应该是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是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它是洁白的,是皎洁的,是无暇的。
深渊无月。
岂能无月?
于是。
满剑生白。
月光一样的白。
天地漆黑一片,夜色深沉,忽然间,多出了一道亮光。
剑光。
镇魔,长三尺二,剑身玄黑幽光,陡然绽放剑光。
那剑光如月初生,光芒万丈。
既是剑光,也是月光。
陆青山的剑终于彻底挥出。
“满月斩!”
二百倍威力的一剑!
天地间,一道无与伦比的剑光从剑身上彻底绽放,喷射而出,直刺天穹。
人间绝唱。
绝世之剑。
深渊不见月,今日月现能惊神否?
天地寂静,剑身上的月华犹如水银泻地,肆意流淌,宛若白昼,所有景物就这么展露在眼前。
落在寒松上积着的雪飘了起来,开始上升。
天上飘着的雪不再下坠,就这么定格住。
一片湖泊的冰面,卡卡作响,碎成无数块。
镇魔绽放出的那道皎洁如月的剑光,以一个上挑的轨迹,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中拖动,不知几万里。
它将青天裂出了一道痕迹,直通极高远的天空,在到达最高点后,再向下回曲,画了一道浑圆的弧线,最终是与一开始的起点汇合,恰好是形成了一轮圆月。
这轮圆月蕴藏着难以想象的威力。
天地气息震动不安,如乱流涌动,最后在剑光的引领下,一齐奔向罗骞驮。
直到这一刻,罗骞驮才终于醒悟,自己犯了什么错——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千万别以为别人也做不到。
但是晚了。
罗骞驮气机汹涌,已经是完全不受控制。
他只能是缓慢僵硬地四臂交叉,横挡在身前。
他此时就像是一个临刑的犯人,身上气息骤变,神情变得庄严肃穆。
他依然认为自己能够接住这一剑。
即使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身躯仿佛瞬间变大了无数倍。
一道无边无量的气息出现在了罗骞驮的身上。
他燃烧阿修罗血脉,换来第四条天龙之力。
四条天龙之力,在他身上爆发,只为挡下这一剑。
无数锋利的剑锋破空声。
这些不安的气息生出无数危险的治流,甚至扭曲了空间。
黑甲碎了,碎片四溅而飞,落了一地。
罗骞驮从天上摔落,重重地摔落在雪地中。
他浑身是血,是伤痕,不知受了多少伤,肉几乎被割光,露出森森的白骨。
他的四臂早已不知影踪。
他的腹部裂开,五脏六腑流出。
无数剑痕,鲜血淌流,将雪地染为了血地。
“终究只是九境以下无敌?”陆青山反问。
不知道在问谁。
然后,披头散发的陆青山就这么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同样坠落,坠落在了雪地之中。
他眉心的紫金莲花印记失去了光芒,不再生辉。
满月斩的消耗将难以想象,若是剑主无法负担此消耗,将会转而消耗生命本源。
两百倍威力的一剑,于那一瞬间抽走的生命本源,无法计数。
躺在雪地上,还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的陆青山看着满天的月光,恍忽如回人间。
于是他笑了,露出满足的笑。
唤起一天明月。
照我满怀冰雪。
浩荡百川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