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怎么反应?
警觉的沈春丽冷漠地望着黄宝,一言不发。此人明明已经成功摆脱宋诚的身份、远离刺杀大案的嫌疑,而且还得到沃勒尔的庇护,何苦现在表明身份?
猜不透!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黄宝也不过是一张假面,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在东亚饭店犯下惊天刺杀大案,又带着王哲他们袭击宪兵小队,还能提前下山在路上等候沃勒尔,此人神通广大简直如孙悟空。
思维凌乱!
具体行动与坐研究所里分析完全是两回事,本来沈春丽对自己缺乏经验有所准备,但现在她才明白两者差别巨大。面对资料她脑筋超级好使,仿佛身临其境一般,明察秋毫推论严丝合缝。如今终于身临其境却大脑时常短路,严重缺乏分析能力。
大队人马陆续赶来,渡边贤二隔挺远就开始咆哮。黄宝冲木愣愣呆立的沈春丽神秘一笑,手脚并用往山上爬,沃勒尔体积太大年纪也大,被远远落在后面,他去迎接。
宪兵们七手八脚地把爬犁翻过来,渡边贤二上前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像狗熊一样喘息的沃勒尔在黄宝搀扶下,顾不得连滚带爬地赶到,也急切扑上去一探究竟。
尽管裹了好几层军毯,别列佐夫斯基肚子还是被碎石划破啦,内脏已经外露,右耳后面还有一个鸡蛋黄大小的血洞,嘴半张眼睛也没有闭合。显然灵魂已经离去,正赶往遥远的故乡。
大江大河都顺利通过,最后小河沟里翻船,价值连城的宝贝转眼间一文不名,眼见自己花费无数心血的成果化为泡影,就像盗墓贼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一件文物,可惜刚出土就摔个粉碎。
欲哭无泪的沃勒尔完全忘记了外交官风度,挥舞着硕大的双拳呲牙咧嘴地破口大骂,当然是骂渡边贤二。
哑巴吃黄连的渡边贤二有苦说不出。自己冒着生命危险,连冻带饿在原始森林里跋涉这么些日子,功劳眼看到手,却在家门口砸锅,煮熟的鸭子真能飞!而且飞得比又快又高又远,追都追不上。
终于镇定下来的沈春丽,强迫自己不去看黄宝,苦笑着对渡边贤二道:
“不应该把伤员绑在爬犁上,否则爬犁一翻他就掉下来,身上又包裹着厚毯子,根本没事。”
“是谁的马受惊?应该枪毙!”
沃勒尔差点把那双蓝眼珠子瞪出来,咬牙切齿地质问渡边贤二。黄宝凑他身边,附耳嘀咕。
沈春丽远远地盯着,内心依旧在激荡,自从走上革命道路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害怕,因为面对的是一个自己一无所知的人。
他像浓云中的闪电,倏忽而来,倏忽而去,看得见摸不着,快得令人无法追踪。
东亚饭店的杀手、山上不明队伍的首领、沃勒尔的小跟班!居然是同一个人,更要命的是他知道自己身份!
他的出现可以理解为沃勒尔的指使,但他处置佐佐木时那么歹毒,杀三木时那么狠辣,打渡边贤二时那么快意,绝不可能是沃勒尔授意。
作为混混的王哲怎么会轻易听他摆布?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更可怕的是他好像能看穿自己的骨子。宋成?沉浸在思索中的沈春丽突然被渡边贤二的咆哮惊醒,她立刻恢复镇静。
有人提醒渡边贤二道:
“是横野一郎。”
“八格!”鸡飞蛋打又被暴骂的渡边贤二掏出王八盒子举着,四下寻找,佐佐木石根派来的两个保镖拖着被惊马摔得七荤八素地横野走过来,渡边贤二怒气冲冲走上前就是一脚:
“混蛋,你坏了皇军的大事,我现在执行军法。”
横野一郎满脸血污吓得体如筛糠,心怀不忍的见状沈春丽慌忙上前拦住,再次提醒渡边贤二:
“责任不全在横野君,关键是不应该把伤员捆绑在爬犁上。”
说话时一努嘴,渡边贤二才看见沃勒尔已经上马,黄宝在前面牵着拉着缰绳,像个忠诚的奴仆,艰难地跋涉在雪地里,正往山下走。渡边赶紧叫一声:“沃勒尔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