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真无双全之法,他的父君出此下策,非要致幽海于死地,间接扯出他与她的这段孽缘,也是情有可原。</P>
只不过,此情,只站在冥海的角度上。幽海与“婠漓又有何辜!</P>
“井旷”的手不知何时攥成了拳,指尖刺入掌心,这一丝丝的痛唤回了他的神智,令他将心头的那股恶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对“婠漓”深深的歉疚之情。</P>
“既然你有了身孕,这袭嫁衣恐怕不再合身,此时冥海硝烟四起,并不适合举办你我的婚典。”</P>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婠漓”以为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她真的是随口一提,并没有催促他举办婚典的意思。</P>
“我明白。”“井旷”委实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强行将话头扭了回来:“我陪你回幽海。”</P>
“婠漓”十分惊喜,道了一声好,对他说了声稍坐,自己奔回内殿一阵乒乒乓乓。</P>
“井旷”只觉得头十分疼,没有跟过去,只坐在那里发呆,心绪混乱,一时间对未来充满了迷茫。如今他正视己心,惊觉他对“婠漓”有愧、有怨,却委实没有当初一往而深的真情了。</P>
忽地,内殿中传来一声清脆的裂响声,然后便是“婠漓”的痛呼。</P>
“井旷”心里想着真情不再,不爱了,身体却挺诚实,闻声几乎没有过脑子,长身而起,瞬行到了她身边。</P>
“婠儿!”</P>
他急呼,见她伤心欲绝地跪在那里,单手捧在胸前,泫然欲泣,还以为她受伤了,不由紧张万分,又顾及她身怀有孕,一时不敢随意扶她,便只能自己单膝跪地,扶住了她的肩膀。</P>
“出什么事了?!”</P>
“婠漓”泪眼婆娑地将手托到他眼前,白皙的掌心中是一捧翠色,不过已经碎成了数片,碧莹莹的一堆。</P>
“井旷”看清了没有血,方才松了口气,却听她伤心道:“玉珏……被我摔碎了。”</P>
“井旷”道:“无事,碎了便碎了,你没事就好。玉片尖锐,小心扎伤肌肤。”说着,他手心一翻,一只小巧的乾坤袋现了出来,他扶着她的手将玉片们倾了进去:“你若舍不得,便收进这里面,过些时日,海底火山即将喷发,我带着这些碎片去火山口重铸如何?定还你一块原原本本的玉珏!”</P>
“婠漓”摇摇头,接过乾坤袋收好袋口放入怀中,道:“如此危险之事,断不可行。你乃水族少主,冥海、幽海……乃至三界水域,多少生灵都仰赖你的光辉。还有……”她顿了顿:“还有我和孩子,就算为了我们,你也不要犯险,好不好?”</P>
“井旷”默了默:“我答应你!”</P>
“婠漓”这才满意,这才觉得跪久了膝盖又冷又痛,她就势腰部发力想要站起来,但她身子沉重,一时间竟然不曾动得分毫。</P>
“井旷”见状,欲帮忙,但他有些害怕伤到她,扶胳膊不是,撑腰亦不是,笨手笨脚地,不知该如何出手了。</P>
堂堂水族少主,这一代鲲鹏一族中最出类拔萃的人物,战场上面对血肉横飞,尸山血海尚且镇定如水,如今却面露难色,心中慌了起来。</P>
“婠漓”见他如此窘迫,终于笑了起来,一扫眸中阴霾,浮靥如花,道:“你将胳膊插入我肋下,挟我起来。”</P>
“井旷”依言照做,却仍旧小心翼翼地,怕伤到她。</P>
“婠漓”顺势将自己靠在他的怀中,憧憬着一家三口幸福的未来。</P>
翌日,“井旷”果然亲自带她回了幽海,与来时轻车简从不同,这一遭他准备了华美的车辇,由一条虬,一条水虺并驾,辇前有兵士开道,后有随侍二十人,一行壮观非凡,尽彰尊荣。</P>
君后曾顾虑幽冥二海的血仇,不欲“井旷”去见“婠漓”。但她也清楚自己儿子的脾气,知道他所认定的,即便天崩海倾都拦他不住,便只能暗暗叹气,亲自去为他们准备了这些仪仗。</P>
既然覆水难收,她也认了这个儿媳和她腹中的血脉,总该给她做些面子,叫那些趋炎之人不敢随意折辱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