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部长实一听义银将自己定性为御台人,而不是上杉家臣,就知道事情不妙。
当初遣返回家留下的体面,竟然成了今天弄死自己的快刀,她岂能服气。
可御台人身份这层窗户纸,她又不能捅破,否则牵扯出当年她战场弃主的丑闻,这就没完没了了。
于是,她可怜巴巴看向主位上另一侧的上杉辉虎,希望她能出面为自己说句话。
“上杉殿下!臣下冤枉!”
义银转头看向另一边的上杉辉虎,上杉辉虎对他微微一笑。
“津多殿教训自己麾下的御台人,看着我做什么”
上杉辉虎见义银如此对待色部长实,心里敞亮,这是要杀鸡给在坐的猴子们看。
义银为什么要杀色部长实,上杉辉虎很清楚。义银不能容忍这厮把盐田城之事透露给自己,坏了两人的感情。
站在上杉辉虎,也正好顺水推舟,把色部长实弄死,免得她嘴巴不牢,把武田孽种之事说了出去。
原本看在色部胜长拼死断后的面子,上杉辉虎是对色部长实有所亏欠的心态,也准备给她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
可惜,野温泉三天美梦,上杉辉虎现在心里满满都是斯波义银,色部长实自然也就没了活路。
听到上杉辉虎也把自己定义为关东侍所麾下,色部长实心头一寒。事到如今,她也是豁出去了,大喊大叫道。
“我为您立过功,我母亲为您流过血,还死在了战场上!上杉殿下,您不能这样对我!
津多殿要杀我,是不希望您反攻佐野领,是他怕我把盐田城。。”
义银的眉头一皱,蒲生氏乡察言观色,赶紧上前狠狠两拳砸在色部长实的肋下,疼得她蜷成一团。
然后,只听义银冷声道。
“死不悔改的东西,把她拖下去砍了!”
蒲生氏乡鞠躬之后一挥手,两名姬武士拉住疼得缓不过气来的色部长实,就往外拖。
色部长实抬头怨毒得看向主位上的两位主君。。这对狗男女。。
片刻,蒲生氏乡双手举着一个盘子进来,盘上正是色部长实的脑袋,她的双目瞪圆,俨然是死不瞑目。
义银冷笑一声,说道。
“用石灰腌好,传阅关东侍所麾下各地,让所有人看看清楚,这就是肆意妄为,不忠不义的下场!”
上杉辉虎叹了一声,说道。
“色部胜长侍奉上杉家两代,最后为我死在战场上。不想她的女儿,竟然如此不堪,真是丢尽了色部家的脸。
津多殿,我想为色部胜长求个体面,这等不孝女之事,就不要再连累色部家了。”
色部长实死就死了,但她母亲色部胜长却是刚才为上杉辉虎战死,如果义银株连色部家,上杉辉虎就不好做人了。
义银点点头,说道。
“这是自然,色部长实是关东侍所麾下御台人。她的行为不端,我也有御下不严的责任,与色部家无关。”
义银一直在竭力弥合越后双头政治分歧,自然不会扩大打击面。
上杉辉虎这个提醒,只是唱双簧,做给下面惶惶不安的武家们看,她叹道。
“色部胜长一生英雌,可惜生了个不成器的女儿。
我会在色部家中择一色部胜长的近亲继承家名,延续家业。”
两位主君你一句,我一句,轻描淡写就把把色部家的命运改了。坐在下首的诸姬,无不惶恐。
色部家也算是一方豪强,在旧扬北众秩父党一系血脉中,色部胜长是能与宗家的本庄繁长分庭抗衡的厉害人物。
如今色部胜长母女皆死,即便上杉辉虎看在旧情面上,给了一个台阶,但本庄繁长却不会对色部家客气。
本庄繁长这两年混的不错,掺合了下越的两条贸易线路,与下越各家的扬北众旧怨渐渐淡去。
秩父党一系的色部胜长,一直是她的心腹之患,作为宗家的本庄家始终压不住色部家。
这次斯波义银怒斩色部长实,虽然两位主君都说是到此为止,可本庄繁长会不会趁机打压色部家那是肯定的。
眼看着色部家督因为义银的一句话就丢了脑袋,家业注定衰败,下首诸姬皆凛然畏惧。
特别是色部长实的脑袋被带下去之后,义银的目光转移到长尾当长的面上,笑眯眯问道。
“真是让大家见笑了,关东侍所竟然出了这样的丑闻。什么东西都敢跳上台,学着武侯指点江山。
这蠢东西也不晓得睁开眼仔细看看,诸葛是什么出身,自己又是什么畜牲。
长尾当长大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现在可以畅所欲言了。”
所有人的眼睛一齐看向长尾当长,她头上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
这还有啥可说的说个p啊!
色部长实是上杉家臣中最跳的一个,这些天一直鼓吹反攻佐野领,立誓要为母报仇,把直江景纲为首的冷静派搞得很是狼狈。
斯波义银刚到沼田城,位子都还没坐热,就一刀结果了她。别管他的理由充不充分,上杉辉虎在一旁默许的态度,才最让人寒心。
两位主君不知道在三峰山达成了什么默契,眼看又成了铁板一块,色部长实的血还没干透,长尾当长怎么敢乱说话。
色部家要衰败了,足利城长尾家可不能步入她家的后尘,再去找死。
长尾当长吱吱唔唔说不出话,义银调侃道。
“长尾当长大人,你看起来脸色太不好,是身体不舒服吗”
倒是上杉辉虎有些看不下去,长尾当长虽然有些私心,但在上野当地武家之中,已经算是对她最忠诚的那一批人。
于是,她出来护了一句。
“长尾姬这几天在帮我整顿军备,兴许是累了乏了,气色不好。”
她这一帮腔,长尾当长赶紧点头接下。义银回头白了上杉辉虎一眼,就没有继续为难长尾当长。
长尾当长与由良成繁这两人帮着北条家促成了越相同盟,面上貌似为公,心里都是自家的小九九。
义银心里是非常不痛快,但事已至此,再不痛快,也只好先放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