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乃忧心忡忡,她最清楚雪乃的性子,这一去定是要杀得流血漂杵。
雪乃是纯粹的剑客,做事勇往直前,直达目的,可阳乃却不能像她这般豁达。
阳乃心中不免幽怨。
主君啊主君,你到底还在不在乎我们姐妹这种得罪人的事硬是丢给我们来做,让高田一系以后怎么在斯波家中厮混呢
阳乃从商日久,虽然商务诸事天赋异禀,但对武家政治的本质还是浅薄了三分。
在她看来,以和为贵,利益拉拢,才是长久之道。可武家以暴力镇压天下,持强凌弱才是本性。
她担心西国派尾张派会记恨高田家,却忘了谁才是真正的强者。正如雪乃所言,和以前一样听主君的话,不就好了吗
古语有云,以卵击石,自不量力。那么谁是卵谁是石谁才应该感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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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贺国,上野城。
上野城乃是前田利益集中近幾斯波领的人力物力筑成居城,亦是伊贺国内最重要的军镇。
伊贺盆地四通八达,连接山城,近江,伊势,大和四国,盆地四周山脉众多,易守难攻,地理险要,拥有极高的军事价值。
斯波义银拿下近幾斯波领二十万石,将前田利益封在伊贺国。随后他远走关东,近幾斯波领的军事大权便掌控在前田利益手中。
上野城筑成之后,就成为近幾斯波领最重要的军事重镇,始终威胁着南近江六角家。
此时的六角家已经败落,织田家占据北伊势,南近江,上野城对近幾斯波领的重要性不降反增。
上野城内居馆之中,前田利益与几个文化人唱和,正在兴头上。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声,几人回头,只看见前田利久一脸阴沉站在门廊上。
文化人们惴惴不安看向前田利益,她笑着甩甩手,几人如释重负,纷纷行礼告退。
等人都走了,前田利久才缓缓走进房间,前田利益起身笑道。
“母亲,你怎么有空过来这几天不是正在忙吗”
前田利久两眼一翻,骂道。
“你还知道我在忙
你这家督当得舒服,家里的事都甩给我,自己逍遥自在。听说你还偷偷换装去了京都,参加连歌大会,技惊四座呀。
好好的武家大名不知体面,怎么准备出奔去当浪人,做个放浪形骸的倾奇者”
前田利益上前搂住母亲,笑嘻嘻说道。
“母亲莫要生气,先坐下来,女儿给你斟茶道歉。”
对这个厚脸皮的养女,前田利久也是没得办法,哼哼两声,还是被她拽着坐下。
看着前田利益斟茶递水的动作,前田利久忽然问道。
“高田雪乃受命清查斯波忠基金之事,你知不知道”
前田利益的动作顿了一顿,笑道。
“母亲知道的,我平日里忙于军务,偶尔空闲也是与文化人来往。
我们自己的家政都是交给您处理,近幾斯波领的内政商务之事,我更是很少掺合。”
接过前田利益恭恭敬敬递过来的茶水,前田利久顺手放在案上,双目紧盯着女儿的脸,说道。
“不要避重就轻,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那些人都是我从尾张国带过来的亲朋故旧,虽然做事有些失当,但毕竟是我们的自己人。”
前田利益见混不过去,沉默半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随后,她吐出一口气,说道。
“就因为她们是您带回来的人,也曾经为伊贺前田家立过功,我才容忍她们到现在。
可她们呢自持有功之臣,先是把手伸进军备,让我打断了这条路,又求着您去斯波忠基金做事。
您觉得,她们能在那边做出什么好事狗改不了吃s的东西,果然是变本加厉,这是想拖着伊贺前田家一起去死呀。”
前田利久摇摇头,说道。
“毕竟是尾张来的自己人,又都是有才能的精英,自视甚高。
你现在是一方大名,要有容人之量,且用她们的长处,包容她们的短处。”
前田利益说道。
“您从尾张带来的,又不只是她们这些人。
在军中做事的,只要用心奉公,我哪个不是恩赏给足可曾亏待了我们的自己人
那些人以前敢对我的军备动歪脑筋,现在竟敢对斯波忠基金下手,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前田利久叹了一声。
“所以,你就要弄死她们
你可知道,她们都是精通算术的奉行,这样知根知底的自己人,我现在手里也不多。
我好不容易把她们安排进斯波忠基金,未来好帮你增添助力。”
前田利益冷酷道。
“那是她们自己找死。
您也知道,近幾斯波领的常备都在我手中掌握,我最清楚基层姬武士的心思。
主君建立斯波忠基金,以年金福利拉拢人心,军中武家无不是感恩戴德。
一支备队要作战,至少得有三五十名姬武士为骨干。军中可不只是我前田家的姬武士在做事,近幾斯波领各家的人都有。
您安排进斯波忠基金的那些人,说是未来能帮衬上我。
可您有没有想过,她们在那里中饱私囊,动了大家的年金,这是坏了我在军中的威望。
若是不能趁早把这件事捅破,与这些人切割干净,我以后还怎么带兵打仗
我尾张派的人贪墨福利,未来若是斯波忠基金亏空,发不出年金来,我都怕在战场上被人身后放冷箭。
母亲,您也是带兵打过仗的,姬武士哪有温良之辈我怎么能不慎重”
前田利久皱眉道。
“你到底做了什么”
前田利益笑道。
“没什么,就是推一把尼子胜久而已。
今年的两次年金,每次两石。军中基层都有斯波编制,家里人吃饱喝足,大家的兴致都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