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和我们站里的同事方明烨一起去的。当时我也没认识几个人,方言大哥也是近期才认识的。他一直想介绍小洙姐姐跟我认识,却没有机会。当然那时也不认识你哥哥。后来我就喝醉了,她走过来,我就叫她‘神仙姐姐’,还被你哥哥录下来了。懛宝,我醉了就傻傻的,是不是出丑了?是不是许多人都笑话我?”元俪想起往事,也不由顺着肖懛宝的话题说了起来。
“没有,没有!”肖懛宝连忙摇头,“姐姐又打节拍又吟咏风歌,是除了小孙老师最耀眼的。其实我用手机也录了有二三分钟。姐姐,你不知道,我录的这个视频,还出了点事……”
“什么事儿?”元俪感了兴趣。
“有一次上学时间紧,我没来得及在外面存,就把手机带进学校,一不小心还被老师发现,没收了。我找他要,他不给。我急了,就挖苦他,说他连首诗也做不出来,就知道在学生面前摆架子,装才子,枉为名校的文科毕业生。我知道一位姐姐,不仅貌若天仙,还几步成诗,他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他不信,我就说我手机里有视频,我可以指给他看。他果真拿出手机让我翻,不过看他看呆了,我就一把抢了手机就跑了。”
孙沫其实也很想知道,在他缺失的岁月里,他的妹妹到底经历了什么,所以他费心寻到她的同学,还有与她相关的人。本来,方言和周昕是最熟悉她的。可是周昕对她怀有险恶用心,方言又身为男子,他们参与不了她所有的故事。元俪与她曾经很亲密,无话不谈,但她们在一起时间不是很长。而且,她们各自上班,一天之中大部分的时间,都没有在一起。
他还知道,对于未能及时知道孙洙的死讯,她一直愧疚于心。她不怨朋友们瞒她,只怨自己未能洞察。她所知有限,也是不遗余力寻访着小洙姐姐存在的痕迹。她不是待人热情的人,都在这件事上违了性情。他原来非常希望她陷在这种情绪里。她越耽于这种情绪,就越会对他这个与孙洙关系最密切的人软了心肠。但是现在他又怕她陷在这种情绪里,对她身体不好。刚才肖懛宝说起孙洙,元俪果真情绪激动,他有些担心,本来想干涉一下的。不过还好,小姑娘又及时转了话题。
“你老师没找你麻烦吧?”元俪有些担心。
“我们班是垃圾班,要不,哪里轮得上他一个刚毕业没两年的年轻老师担任班主任?他还不自觉,整日给我们打鸡血,鼓励我们不负青春,奋战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放弃。他也不看看我们的成绩,不弃也气呀。他原来最讨厌我们带手机,见到就没收。我们都挺讨厌他,说他就是个手机杀手。不过经历这次手机事件,他改主意了,说手机可以带,但我们到了学校先上交,放学再还给我们。但如果不交,再发现就属于违纪。后果很严重。虽然我们已经让家长崩溃了,不在乎更崩溃。可是如果连最后崩溃的资格都被取消了,那就不是崩馈的问题了。”
“什么崩溃不崩溃的?你老师什么意思?”元攸忍不住问。
肖懛宝见终于引起了元攸的注意,还问起了她,很高兴,说得更起劲儿了,“我们刚开始也不明白,我们班同学就问他,‘老师,你就是判了我们死刑,也得让我们死得明白,要不我们死不瞑目啊。’老师便解释,假如被他抓到玩手机,就直接取消中考的资格。我们这些学渣虽然考了也完全可能是令家长崩溃的成绩。但是如果不用考试了,家长也不用崩溃了。而我们,怕也在义务教育上止步了。高考,可以有很多次,而中考,只有一次,失去了就没有了。我们的家长们到底会怎样,还要看他们的定力和修行如何了。我们都有些害怕,就天天交,他还让我负责这事。
“有一天我去拿手机,他忽然叫住我,问我,‘懛宝,视频中的女孩到底是谁?’我都忘了,问他,‘老师,哪个视频?’他说,‘就是你给我看过的那个视频。’我很奇怪,问他,‘老师,你又不认识人家,问这干嘛?’他咳一声,说,‘正因为不认识才问嘛。认识了还用问?我嘛,就想与她探讨一下关于诗词的问题,不行吗?’我忽然就明白了,‘老师,你这是想追求她吗?你就别想了,人家有男朋友了。老师,原来你这是搞曲线救国呀。我还以为你真是为我们着想呢!’
“他脸红了,训我说,‘你们的情况令人担扰,我也是真心为你们着想的。至于那个视频的事,只是附带的。而且,就是那个视频引发了我的联想。在我为你们发愁的时候,它给了我启示,我才有了灵机。我想感谢她,她真是个神奇的女孩!’
“我想这哪跟哪儿呀,风马牛不相及嘛!打量我是三岁小孩好糊弄呢?我就推说,‘老师呀,你说的才神奇。可惜,我也不知道她是谁。’
“他不信。还是前后撵着要给我补课。补课时不时还旁敲侧击,我都给敷衍过去了。他没奈何,又说我口风太严。他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呀!”
肖懛宝不是爱搬弄是非的人,这事她对谁都没有说过,这次遇到正主,才敞开了话头。不自觉间,她已将自己不熟悉的话题转到熟悉的话题了。
“你老师,倒也是个有趣的人!为你们,可费了不少心思。”元俪不禁莞尔。
“哪里是有趣,分明是心怀鬼胎!”孙沫的脸早就有些黑了,只是听到肖懛宝始终没有透露元俪的信息,直夸她是一个值得人信任的人。见元俪夸那个老师,不由醋意又起。
但元俪没理孙沫的讥讽,只望着肖懛宝,“你们老师能为学生做到如此,也是难得。现在虽然国家明令禁止有偿补课,可是私下收费补习的大有人在。有些老师几乎要求全员参与。过分的还在补习课上讲课,没有参加补习的学生就听不到。我爸爸的学校稍偏僻些,他当上副校长后管得很兵,他校里的老师就发牢骚,说他们学校是最后的清水衙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