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一点萧殊遇说得还像个男子汉。”孙沫点头,“你还小,你学会用洗碗机洗碗,已经是极限。”</P>
“可是,许多人很小就会了。”</P>
“这不一样。一般那都是为生活所迫。若生活不迫你,你何苦迫自己?”</P>
“不是说预则立,不预则废么?”</P>
“元儿,语文你比我学得好,故意混淆概念蒙我对不对?要‘预’,也得是可‘预’的事。比如我们得罪了那个组织,让他们蒙受了无可挽回的损失,就预见到他们一定会报复。这就是可‘预’之事。但有些事就不可‘预’。比如他们会在何时以何种方式报复,我们就一无所知。假如能预见这样的事,我们何如当时就错过他们?生活会如何‘迫’一个人,人有时是无可奈何的。如果所有苦难都可预见,可避免,怕没人愿意在苦难中成长。而海伦?凯勒、海迪,都是在无从选择的幼年遭遇了苦难。海伦?凯勒失去视听能力时只有一岁半。所以她一开始学习的都是适应黑暗的技能。苦难在她还没看懂世界的时候就剥夺了她看世界的权刮,但也成全了她的声誉。可她说,‘《假如给我三天光明》’,可见她对光明的渴望。假如她有选择的权利,在做一个拥有非凡人生的盲人,还是做一个平凡人生的正常人之间,做一个选择,不知道这样的选择会不会太艰难?所以人生和苦难,不可预,无所谓废。”</P>
“孙沫,你扯远了。我的意思是,我这么无用,不能对你的事业有助益,不能照顾你的生活,会成为你人生的累赘。”</P>
“照你这么想,虞姬是不是也该考虑自己会不会对霸王的事业有助益?能不能对他的军事部署提出见解?霸王需要女人为他做这些吗?他不需要。我也不要,我有自己的生意伙伴。我也不要,我的婚姻,成为生意场。我回到家,只想享受家庭生活,只想我的娇妻依偎在身旁。我最终的理想,就是:在我打下一片江山,立于一方高处时,有我爱的人共享我的荣耀,而不至于独在风中不胜冷寒。虞姬能为霸王舞,元儿,我也希望你能为我歌,为我诗。”</P>
不自觉间,孙沫止住脚步,又把元俪拥在面前。他捧起她的脸,很是动容,又认真。被他如此殷切地望着,元俪有些不好意思,她躲着他的眼神,可是她知道,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他的目光。</P>
“孙沫,你不要拿霸王为喻,他结局不好。我不喜欢悲剧,也不想有人成为悲剧的主角。所以也不希望,你成为他。‘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易安的诗,我只喜欢前两句。不,其实我就喜欢第一句,我续一句。‘生当做人杰,进退得始终。惟问天亡我,不思错几重。’大义不让,小节不拘,进退有度,方得始终。常常自察,时时自省。英雄不独,助者有众。”</P>
“嗯。”孙沫忍不住又沾了沾她的唇,“元儿说得好。霸王虽然英才盖世,但也有些幼稚,我不学他。他也不值得学。我觉得吧,古人中没有一个人值得我真正学习的。他们或多或少有些悲剧,甚至无耻。我只想我的人生于平淡中求精彩。如若精彩之中无平淡,我可以连精彩也不要。元儿,有你相伴,我们就在许可范围内过精致些的平淡生活,也无妨。可以奢,不可穷奢;可以欲,不可极欲。元儿,你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