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籍与萧缜的这次北线开战,名义上是以伐乌为主,其实收缴陈望父子手中的军权同样重要。
辽州位于大裕朝的东北角,北接乌国、南连青州、东临海国。倘若陈家与乌国勾结,蓟州军就要面对乌国铁骑与陈家骑兵的两面攻击,一旦陈家与黄起遴联合造反,两家大军便可从青州发兵直攻洛城,一路平原无险可守。
而大裕得了辽州,辽州便可与蓟州、大同连成一条完整的防乌战线,青州的黄起遴也将被辽州、冀州、京南包围,再难兴起大的风浪。
可以说,为了北边的安稳,乌国可以不伐,辽州军权是一定要收回朝廷的。
但只有以伐乌为饵,才能哄骗陈望带七万铁骑离开辽州,陷入冯籍与萧缜的圈套。
秃头山一役,随着陈望父子的投降,七万辽州骑兵顺利落入冯籍、萧缜手中,三方都没有兵力损失。
下了山,冯籍对萧缜道“乌国主力多半在西北方向,我准备继续带兵去追,如果进了十月还找不到,我再退兵。”
萧缜“辽州还有三万兵马由陈威、陈严统率,我带南营的五万兵去劝他们归降,那七万辽州军就交给您了,本来就是边军,更适合与乌作战,有您的威望震慑着,他们也更容易忘了陈家父子,从此全心效忠皇上。”
陈望的那两个儿子一日没有投降,草原上的七万辽州兵就绝不能放回去,以免他们临阵倒戈,所以辽州只能由萧缜去收尾,而冯籍身为边关名将,威望更能让七万辽州兵臣服。
当然,如果萧缜贪图兵权,他完全可以借口兵少恐难对付陈家兄弟,从七万辽州兵里分走万。
可从始至终,萧缜都没有惦记过辽州军的一兵一卒。
冯籍真的很欣赏这样的萧缜,之前打窦国舅时,他一直跟着皇上,未能与萧家祖孙并肩作战,只听鲁恭对祖孙俩赞誉有加,而今跟着萧缜一起打了一场漂亮的诱敌战,冯籍终于明白鲁恭的心情了,为将者,谁能拒绝如此可信可靠的战场同袍
他握住萧缜的肩膀,嘱咐道“你兵少,到了辽州千万小心,这边有我,定保你后方无忧。”
萧缜应下,眺望一圈这茫茫草原,目光回到冯籍脸上,笑道“这半年能跟着国公爷在边关历练,是晚辈之幸,等辽州的事解决了,我在蓟州恭候国公爷凯旋。”
冯籍“好,到时候咱们痛饮一场,不醉不归”
九月初七,北边的这场战报终于经由数日的六百里加急送到了兴平帝手中。
兴平帝这几个月当然也没有闲着,留五万大军驻守长安提防吕胜偷袭,他亲率十五万大军驰援汉中,在此与来袭的梁国二十万大军展开了一场又一场的攻城守城之战。
六月里,梁国得知萧穆带领十万大军从荆州沿着水路进了蜀地,忙分兵十万去应对萧穆,在汉中一带的战事也从攻城变成了守城。兴平帝则趁热打铁,开始从汉中逐步进军梁国领地,梁军且战且退,北线战报传来
时,兴平帝正带兵围攻广元。
广元是梁国北面的门户,只要打下广元,再攻下天险剑阁道,便可直入梁国都城益州腹地。
六百里,距离益州就剩这六百里了。
正因为如此,梁国对广元防守甚严,僵持了一个月,兴平帝损兵两万都没能攻下广元城。
北边的胜利就像一场及时雨,重新振奋了兴平帝大军的士气。
与此同时,萧穆那边也送来了战报,东线大军成功攻占达州,与广元中间只隔了巴中这个重镇。
兴平帝喜不自胜,连夜写下三道旨意。
一道给冯籍,让冯籍继续带兵伐乌,势必痛击乌国,同时封冯籍为蓟辽总兵,节制两州兵马。
一道给萧缜,让萧缜尽快拿下辽州,然后任乔长顺为辽州守将。
一道给萧穆,让萧穆进军巴中。
至于兴平帝自己,整顿兵马继续强攻广元
广元与达州相隔六百里地,传讯兵快马加鞭避开梁军的势力,于初十这日抵达了达州。
萧穆大军还在休整,虽然又攻下了一座城池,己方也损失惨重。
老爷子身为主将,攻城时在后方发号军令,佟穗却一直跟着弓箭营的将士们在前线作战。
打前朝时,佟穗与齐云配合默契,她为齐云清理城墙上的敌兵,齐云趁机带着先锋军登上城墙。如今齐云不在,却多了他的兄长齐凌。
齐凌此人,虽然脾气跟他老子齐恒一样又臭又硬远不如齐云讨人喜欢,其作战之猛、登城之勇却比齐云还要更胜一筹,与佟穗联手一次后两人便迅速磨合出了默契,一个箭无虚发一个迅猛如狮,总能率先在敌军的城墙上打开一个口子。
只是他们这边越骁勇,承担的敌军攻击就越多,譬如这次攻夺达州,齐凌险些被热油毁容,佟穗的左肩也中了一箭。
吃过午饭,周桂来帮佟穗换药,这是佟穗取出箭头的第四日,加上秋日天气变得凉快,恢复得还不错。
尽管如此,周桂上药时还是红了眼眶。
佟穗嘴上不喊疼,额头却出了一层汗,瞧见表妹的红眼圈,她打趣道“你跟过来的时候就说要做我的贴身女医,我若一次伤都不受,你这个女医岂不白来了”
周桂哪有白来,外面的伤兵不是兵再说了,我宁可白来,也不希望在你这里派上用场。”
佟穗“好了,伤得又不深。”
周桂“以后你最好小心点,不然留下一身的疤,你不在乎,姐夫该嫌弃了。”
佟穗“他身上的疤都快数不过来了,要嫌弃也是我嫌弃他。”
早在前朝跟两个伪帝开战时,萧缜就去外面打了六年,前胸后背手臂大腿,没有一处完好无疤的。
周桂“那又不一样,姐夫会摸你,你会摸姐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