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上)(却偏偏少了陛下...)(1 / 2)

第十四章

书容手里拎了个布兜,闻声往身后藏了藏,面色有几分慌乱尴尬。

孟公公一下便将目光投向了她。

书容平日里自诩稳重,可真见了这宫里头的人,却又怕起来了。她忙转头去看了自家姑娘。

只听得钟念月出声道:“带是带了,可是却糊了。”

说罢,钟念月从书容手里接过那布兜。

布兜沉得很,一下便将钟念月掌心勒出了青白的痕迹,孟公公忙一手接了过去。

那厢祁瀚下了马车,也禁不住上前一步,问:“烤了几个?”

孟公公打开布兜一瞧:“三个。……个头倒是不小的。”孟公公脸一皱:“怎么就糊了呢?没再烤别的了?”

钟念月摇摇头:“哪里好再浪费粮食呢?”

孟公公点了下头,却也没将布兜还回去,就这样拎在手中,领着他们一行人缓缓往里行去。

这处宅院也有些老旧,但比起庄子上要暖和些许。

等走更近些,便见里面点起了炭盆。

“特地为姑娘安置了一间屋子出来。”孟公公一边走,一边笑道:“今个儿保管姑娘睡得舒舒服服的。”

这世间的事就是这么一回事。

钟家姑娘在陛下这里得了三分包容,底下人自然也就要小心些伺候了。

钟念月礼貌谢过了:“多谢公公。”

祁瀚听着听着,却觉得听出了点儿东西。

孟公公怎么还要另外为钟念月准备屋子?

钟念月同他说了,屋子睡着冷,不大舒服?而孟公公还真听进去了?

这倒是稀奇了。

祁瀚心道。

说话间,他们便走到了花厅外。

花厅里坐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叟,正在与晋朔帝说话,旁边陪坐着钱昌。钱昌神色肃穆,不见一丝笑意。

气氛似是有几分凝重。

里头的人听见脚步声,立即转头看了过来。

孟公公对那老叟笑道:“这便是咱们家的公子,和表姑娘了。”

老叟连连点头,眯着眼打量他们两下,便转过了头。

他心里暗暗嘀咕,心说这一大家子人,瞧着是那副模样,但又总透着点别扭。

就好比这老爷,长得太过俊美了些。底下小辈,也是姿容出众。哦,自然,家族血脉传下来,一个好看,自然都个个好看了。可这……这样好看的人,怎么不去干点旁的事呢?

老叟是清水县上德高望重的人,这在当地被称作“乡老”,领当地教化之责。时不时还要参与当地事务的决策。

但因着这任清水县县令一人独大,不喜他人指手画脚,这当地乡老才渐渐失了地位。

钟念月学过的历史知识,这会儿还正充沛地装在她脑子里呢。

她瞧了瞧老叟,便隐约猜出了这人的身份。

不过这些都是与她无关的。

她不像看过的那些穿越书里的女主角那样,挽起袖子想着大干一场。

实际上,她对这样的事也插不上手,不给人家添乱便是极好的了。

钟念月走了过去坐下。

从宫人手里接过了一杯茶水。

孟公公将布兜放下,老叟笑道:“这里头是烤地瓜?闻着真香咧。”

钟念月应了声“是”,她道:“但是却叫我烤糊了。”

老叟见她年纪小,模样又生得好,顿时神情也不像方才那样绷着了。

老叟道:“剥了外头的,里头就能吃了。黑了也不怕,里头的更焦香咧。”

孟公公闻声,连忙捧着地瓜扭身就要去剥。

老叟从里头摸出来,摆在炉子边上:“再回一回温。”

他们在一旁接着说事,并不避讳钟念月。

祁瀚心神一凌,也认真听了起来。

唯独钟念月只盯着那地瓜。

钱昌忧心忡忡说道:“大雪已经压垮民屋数百间,若非地窖里存了些食物,如今出去连个菜根草皮都没得啃。”

老叟连连应声。

眼见着室内气氛越发凝滞僵硬。

钟念月抓了个地瓜起来:“咝……”却是挨着炉子那边更烫一些,她一时不察,还真被烫了下。

晋朔帝目光微微闪动,并没有转过头来看钟念月,只伸出手,将那个地瓜拿走了。

孟公公和祁瀚伸到一半的手,就这样顿在了半空中。

钱昌面上闪过一丝惊讶不说。

那老叟倒是暗暗心道,这小姑娘便该是这家里最受宠爱的那个了。这样再一瞧,这便确确实实像是一家人了。

晋朔帝从孟公公手中抽过了一张帕子,垫住地瓜,便动了动手指,竟是自己剥了起来。

“闻着的确香。”晋朔帝道。

老叟一笑,更见亲近,道:“正是正是。”

祁瀚也有些想剥一个来吃。

他在京城的街头也见过这玩意儿,却是一回也没尝过的。

只因惠妃说,这是些下九流方才吃的破烂玩意儿,何苦堕了自己的身份。可如今父皇都吃得,他为何吃不得?

那还是表妹亲手烤的……

祁瀚缓缓伸出手,只会还没等挨近那炉子边,孟公公便皮笑肉不笑地道:“公子还病着呢,还是用些清粥好,莫要积了食。”

祁瀚只得按住了手。

但心底却是有些不甘的。

他暗暗扫了一眼孟公公,掩去了眼底冷厉阴沉的光。

孟公公才不管他如何想。

哪怕是这里随意一抔土呢?只要到了陛下跟前,那便没有旁人随随便便来取用的道理。

钟念月待了会儿,觉得有些困倦了。

便叫书容陪着自己去歇息了。

她倒是不知晓,那三个地瓜,说是烤给他们的,最后却是只有晋朔帝吃着了,旁人都不敢动。

“很甜。”花厅里,晋朔帝低声道。

随即孟公公便将剩下的都收起来了。

如孟公公所说,那新安置下来的屋子,的确暖和得紧,里头还点了不知什么香,驱散了屋子本身的腐朽气。

钟念月在这里,一住便是连着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