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祯面有愠色道:“脉首此时出现,刻意阻我去路,若我不去施救,那小子还有活路可言?”
“你若真去施救,保不齐慈昂还留着后手,就等着有个借口出手,到时祁脉主可护不住。”梁飞燕侧身让道,浅笑道:“何况那小子未必就这样死了。”
祁祯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风姿卓越的五脉之首,停驻了脚步道:“此话怎讲?那慈昂归虚境巅峰的全力一击,即便换了我也未必能无伤接下,漠天行纵使资质超凡,体魄强悍,毕竟境界低微,如何能在此招下生还?”
“不如暂且看看吧,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梁飞燕转身化作香风远去,不再理会祁祯,“掌教的意思,此次亦不会追究祁脉主失职之过,毕竟要拦下慈昂,确实有些为难脉主你了。”
祁祯老脸一红,叹了口气,掌教既有舍弃漠天行之意,自己是不便出手了。
他朝崩塌的山岗望了一眼,只得驾云而去,但到底心有不甘,回宗之后他会派本脉弟子前来探查,好歹要知道漠天行的生死。
正如祁祯所言,巨岳临身,漠天行挡无可挡。
如果不是成就了特殊的转金之骨,他早已在接触的一瞬间就被碾压成肉饼。
此刻他已毫无知觉,被裹挟在无数的乱石之中,冲入到江河之底,随波逐流。
全身从外到里,不管是皮肉,还是骨骼,乃至腑藏,遍布无数条裂纹,仿佛轻轻一戳,就会全部碎裂开来。
关键是那处几乎已成气海规制的气穴,被封上了厚厚一层土系灵气,阻断了人身与外界天地精气的交换,融阳诀因此迟滞,无法运转,不能帮助身体恢复。
而气穴之中,情景凄惨,不再是海阔天空,艳阳高照,蝶雁双飞的壮阔景致,而是一副天地昏暗,海枯石烂的末日景象。
干枯的海床正中矗立起一座灰黄的山岳,黄沙弥漫,遮蔽了六彩弹丸失去原本的光泽。
漠天行体内几乎没有精气流转,只有烈阳石和阴月母石所在的两处窍穴,借着窍壁上压裂出来的缝隙稍稍弥散出一些精气,帮助漠天行强行撑着一口生气。
但这样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糟,无法自主吸收外界的水系精气,结局不是力竭而死,就是溺水而亡。
倏忽间,水底淤泥里、乱石之中不断有枝条生发而出,交织形成一个一人多大的圆球将漠天行包裹起来。
圆球中根系遍生,迅速将球中的水分吸干。
根系褪去,绿叶生长,泛着绿光,散发出浓浓的生命气息。
这一切在短短的数十息之间发生,生命气息无声滋润着漠天行,修复着他体表的创伤。
江边数十丈之下的土地之中,槐荫老人盘膝而坐,双手结印,默念法诀,终于长舒了一口气,面有疲惫道:“既要保住公子的命,又不能让慈昂那个老秃驴察觉,还真是难啊。”
槐荫老人一直潜伏在土地深处,伺机而动。
他本是槐树千年化形修炼而成的妖族,最擅长木土两系术法,晋级虚丹期后,本命天赋能操纵十里范围内的所有低阶植物为己用,若是更进一步,甚至可以做到一定范围内无处不在,无物不可用。
槐荫老人反复思量始碧元最后讲的那些话,揣测这位碧海元潮宫宫主的用心,在救漠天行一事上不惜代价,花了大心思。
“相信公子洪福齐天,经此磨难,不退反进,终会更上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