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陈九暮在施秉天坑的街巷中狂奔。
嘴角含笑,眼角却带着几分泪光。
远处生活区的灯光落来,照耀在了他的脸上,让这个年轻人的侧脸,变得越发坚毅。
十几分钟后,医馆。
病房内,劳沃民大夫,再一次检查了苏半夏的脉搏。
然后他对着旁边拄着拐杖的宽叔,以及半边脸包裹纱布的花姐说道:“刚刚喂了安神丹……但以这样的情况下去,恐怕过不了明早了……”
花姐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大夫,真的没希望了吗?”
劳大夫摇头叹气,说:“这等邪气,老夫一辈子都没见过,无时无刻,都在腐蚀着小苏的躯体……”
他停顿了一下,瞧着即便处于昏迷状态,浑身肌肉也在不断抽搐的苏半夏。
说道:“或许,死亡对于她而言,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听到大夫,对苏半夏下了“死亡判决”……
就连宽叔这等硬汉,都忍不住流下眼泪来:“这、这、这……”
他眼眶通红,浑身都在颤抖。
劳大夫说:“她还有什么家人,或者朋友吗?最好通知一下,明天给她送行……”
宽叔哭着说道:“哪还有什么亲人?她的父母,都死在了当年的荒丘之战,最亲的就是老爹了——可惜老爹去了云顶城,一直都没有回来……”
劳大夫叹了一口气,说:“节哀!”
……
作为大夫,见多了生死。
所以简单地交代了几句、也劝解两位不必守夜之后……
劳大夫离开了病房。
剩下的宽叔与花姐,守在床前,看着床上昏迷的苏半夏,情绪复杂……
沉默了好一会儿,花姐说道:“明天走的话,我得去一趟宿舍,把队长最喜欢的那套衣服带来……”
讲到这里,她流着泪说:“队长那身裙子,买了好久,一直都不好意思穿,呜呜呜……”
宽叔说:“把队里的几个小子叫上吧?”
花姐问:“小陈呢?他今天不是回来了吗?”
宽叔犹豫了一下,说:“小陈身负任务在身,今天过来,都是请了假的,恐怕送不了队长……”
花姐恼了:“怎么可能?队长对他这么好,平日里还总去照顾他弟弟妹妹,就当是自家人一样——他怎么能……”
宽叔说:“九暮那小子,人很不错——我只是觉得他势头很好,而且还立下大功,怕耽误了他……”
花姐一边哭,一边说道:“不对,你要是不告诉他,那孩子以后会怨咱们的……”
两人在这儿商量着,一边说话,一边流泪。
是啊……
苏半夏这样美好的女孩,就要离开人世了……
别说他们这种最亲近的人,就算是换了任何人,听到了,都觉得遗憾。
就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商量着后事之时。
一阵微风拂过,紧接着,有个人影,出现在了病房中。
“小陈?”
“九暮?”
宽叔与花姐,都不由得一阵惊呼。
陈九暮翻窗而来,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中的苏半夏,然后对着两位队内的长辈,说道:“我有办法,能救队长,但需要两位帮我……”
宽叔一惊,差点儿把手中的拐杖都扔掉了:“当真?”
陈九暮一边打量着窗外,一边说道:“来不及解释了,我不能说得太仔细,但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花姐连忙点头:“我信,我信——需要我们做什么?尽管说……”
陈九暮指着外面,说:“你们帮我放哨,在我离开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放进来,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好!”
两人不约而同地答应。
事不宜迟,两人出去放风……
而陈九暮则来到了苏半夏的面前。
病床上的苏半夏,戴着结构简陋的呼吸机,胸口不断起伏,身体颤抖,似乎经受了说不出来的折磨。
因为纱布包裹,陈九暮瞧不见苏半夏的脸。
但却能够感受到她的痛苦。
原本心中,多少还有点儿犹豫,此时此刻,却将一切杂念,全部放下。
陈九暮伸手,摸着苏半夏缠满绷带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