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甲司中大多数的士卒,对刀疤千户刘长亮手里那根皮鞭的畏惧,甚至都远远超过了对未知敌人与死亡的恐惧了。
自营操以来,司中又有几人未曾挨过这皮鞭的抽打?
可以说,甲司把总刘长亮手里那根皮鞭上有些暗红的颜色,差不多就是全司将士的鲜血染红的,用刘长亮的话说
今天的鞭子,是在救尔等的命,今日挨得鞭子多了狠了,长了记性,来日上得沙场,才有可能活着回来!
乙部的甲、乙两司也已全部撤至土丘高地的坡上,他们在车城之外,仍是以火铳局列于刀盾兵身后在前,冷兵局军士持长矛居后结成阵形。
远处依旧烟尘滚滚,蹄声隆隆,烟尘中隐约可望见一队队敌骑往来策马飞驰着,似乎仍在与陈忠麾下游骑相互追逐厮杀。
这时,车城内中军方向铜锣声又起,随后就是中军旗令兵大喝之声传来“全体原地坐下歇息。”
各司、各局的军官们也是一声声喝令传达,在二甲长的喝令声响起后,成三虎于原地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他将鸟铳靠在肩上,大呼了口气,心里却想着
“可算能歇上一息了,咱得蓄些力气回来,待会匪贼马队若是真冲上来,可得争取砍下一颗首级,也叫刀疤千户瞧瞧咱的威风!”
成三虎与北路其他的军户们一样,家里也有一套武艺,他自幼便习练枪法和刀盾战术,可入了独石步营后,却因为手上灵活被选为鸟铳兵。
虽说手中的这杆鸟铳才操习了三个月,却也是非常的熟练,但他也始终不怎么放心,就是平日操练的时候,瞪着眼睛瞄得死死的,结果一铳打出就是一片烟雾,打中与否就只有天知道。
他想着操练打靶之时,还能过后查靶,知道自己是否打中,可这战时也就只能瞄准了打,是否打中却是管不得的啦。
想到这里,他不由又摸了摸腰间的佩刀,还是觉得有刀在更安心一些,前时总听老辈讲火铳临战炸裂之事,虽说自己手中这杆鸟铳是将主爷在武库中精选之物,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这时,他看见百总郑有金自腰间双插中取出合力弓在手,搭上支箭就向前方抛射而去,箭矢落在百步之外,成三虎知道这是在作射程标识,他坐在地上再次握紧鸟铳,就要开战啦。
又有约十余游骑斥候策马驰回中军,他们身上竟隐隐有一丝鲜红,敌骑紧随其后呼啸着向这边本来,烟尘四下弥漫开一片,看规模,奔来的敌骑竟似乎不下数百之众。
只见二三百步外,烟尘弥漫中,一阵阵嘶嚎传来。
“嗵!”
随着中军一声号炮传来,哱啰声再次吹起。
“全体都有,起立待战!”
百总郑有金大声传递着军令。
“鸟铳手举铳,引燃火绳!”命令声又起。
成三虎引燃了火绳,又将鸟铳端平在胸前,瞄着前方,只等待命令好开火射击。
“都听好,严禁擅自开火!
不闻天鹅喇叭声吹响,就使贼已冲至眼前,也不得开火放铳。
凡敢违令开火者,纵使尔等一发打死二贼,也立即行军法砍了尔等的脑袋瓜子!”
把总刘长亮的声声喝令,由各百总、小队长依次传递。
“无令不得开火,违者立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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