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何事困扰三爷?”
“我看帅爷麾下将士,装备皆精良,气色也优于别处官军,又听徐将军言,勇毅军无论官兵,皆发全饷。不知帅爷是如何养起这数万虎狼之师?”
“哈哈哈……”
张诚听后一阵大笑,道:“你是想问我哪里弄得这许多银子吧?”
郑芝豹未曾想到永宁伯竟然会如此直白,他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却听张诚毫不顾忌地说道:“我在宣镇有些产业,所生产的卷烟等新鲜物件,用以获利,这些你已经知道了。
此外,我在宣镇地方施行的盐铁酒烟茶专卖制度,外加征收商家利税,虽被人诟病我与民争利,却也是不得已为之。
还有就是扫除内外各处地方的大小匪贼,不过这个活计来钱虽快,却是一锤子买卖,不是长久之计啊。”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枚银元,递给郑芝豹并说道:“要说最大的利,便在这里。”
“这个是……银元。”
“对,就是银元。”
张诚边走边说:“不止是银元,我宣镇最大的买卖,其实是勇毅军的军票。”
“军票?这是何物?”
张诚微微一笑,道:“这军票我未身随身携带,稍后叫人拿给你看。不过,道理却是可以讲讲,这军票嘛有点类似于大明宝钞,最初只是由于钱粮不足,才想到以此来代替饷银发给士卒,让他们凭军票往各处官库直接兑换粮谷布匹盐巴等物。
可后来大家发现这军票兑换各类物件,不受价格波动的影响,上面标着多少数量,便可兑换多少实物,因此竟然日益受到大家的欢迎,一些人家甚至特意用银子换取军票,以备灾年再拿出来换粮食。
到最后,这些军票甚至代替了银子,在整个宣镇流通了起来,各处大小商家都认可了这么个小玩意,因此我又使人印制了一些新军票,上面直接写着一两、二两、五两字样,以此来代替银子给将士们发饷,全凭此法才勉强操练起勇毅军。”
郑芝豹听得目瞪口呆,他自然知道这军票代替了银两在市面上流通,代表了什么样的意义,心中不由惊叹:张诚是如何做到的?
即使以他们郑家在福建地方的实力与势力,怕也不能发行军票这个物件,毕竟大家都只信真金白银,又有谁会相信那一张张的纸片子呢?
不过,他也相信张诚所言绝非虚话,毕竟若非如此,他是绝对拿不出这上百万两的银子,操练并养活如此规模的一支军队。
…………
在新城集永宁伯的中军行辕盘桓三日,郑芝豹便即向张诚惜别,他要亲自往宣府镇走一遭,实地去看看那边的种种变化,尤其是张诚所说的军票,他必须要亲眼去看看。
张诚自然知晓他的心思,因此并未强行挽留,只是安排了随行人员为其带路,并给留守宣府的郭英贤和吴志忠写下一封书信,除了交待准备给郑芝龙的礼物外,更要他们尽好地主之谊,好生招待郑芝豹。
其实,张诚一直都想发展自己的海上力量,但他也知道如此做的话,恐怕就会因为动了郑家的蛋糕,而被他们视为敌人。
所以才会不遗余力地向郑家示好,先把联系建立起来,待将来自己的实力进一步发展壮大,彻底称霸陆上,并且在商业上与郑家深入绑定,那时即使将触角伸向郑家控制的海上,也不见得就一定不行。
目前的天下也就这么几支大的势力,大明朝廷、建州女真、闯曹献三大流贼,他们算是明面上的三大实力派。
而在大明朝廷内部,又有文官集团,其代表就是东林派一系,他们是和那些大家族、大商贾们绑定在一起的。
其次还有如永宁伯张诚、锦州总兵吴三桂、福建郑家等各大军事集团,那个阵前逃跑的平贼将军左良玉,其实也可以算是一股大势力,只不过他目前还没有自己的地盘。
剩下的一些只能称之为军头,如贺人龙、刘泽清等一帮悍将,他们虽有些实力,却称不上独立的一股势力,是没有资格上牌桌的。
所以目前来看,永宁伯张诚通过去年的援辽之战,与辽东的吴三桂建起联系,双方甚至还合作经营鱼干生意,而且永宁伯在辽东开设的烟厂,也有吴三桂的股份,双方已经算是深入绑定在了一起。
而今,更与福建郑家建立了联系,将来就是通过一系列运作,将宣府镇和郑家深入绑定在一起,使其不敢与自己彻底翻脸的时候,便是自己进军大海的开始。
想着这些,张诚的脸上就不由自主地泛起笑容来……
…………
不过,目下还有一个重要人物,在等待着永宁伯的接见,而几乎是与此同时,在前线的大关头、相公庙都发生了激烈的战斗,惟有刘庄那边略显安静了一些。
现在的永宁伯,只想尽快见完新任陕督孙传庭,好专心应对与闯王李自成的这一战。
孙传庭被崇祯皇帝从大狱中放出来后,先是干了几天的代理保定总督,随着张福臻前来接任,他又变成了无官一身轻。
但是他又怎么会闲得住呢?
所以,趁着自己无官无职的这段时间,他带着仆人前往宣府镇,考察永宁伯张诚究竟是如何养起这样一支强军,顺便看看宣府近几年的变化。
而那时正好赶上永宁伯率军援豫,两人就此擦肩而过,并未能见上一面,原本也是无伤大雅的,可就在上个月,朝廷突然发下圣旨任孙传庭为陕西三边总督,着他立刻动身往西安任职。
并且,崇祯皇帝还责令他在一年之内,操练起一支能战的陕军,好入豫省援剿闯贼,崇祯皇帝誓要将闯王李自成碎尸万段。
孙传庭自知责任重大,所以寿命后虽一路急行,可他却悄悄绕路来了开封,为的就是要拜见永宁伯张诚,请他助力自己往西安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