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都督府，不差钱！</P>
说这句话时，七郎相当有底气。</P>
他就是边疆都督中最耀眼的仔，拳打辽东李思文、脚踢越州刘茂！</P>
……当然，这其中多亏了林邑女王奉献国库、南海海盗贡献藏宝。</P>
别在意细节。</P>
钱是怎么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钱！</P>
“……月下多游骑，灯前绕看人。欢乐无穷已，歌舞达明晨。\"</P>
广州城大大小小的坊市口都设了灯棚和灯楼，从月上柳梢开始，每一条道路上就挤满了人……</P>
也不知这偏远的岭南城池，哪来那么多人。</P>
许敬宗感慨：“都督真是生财有道！”</P>
七郎说：“过奖了！”</P>
别以为他不知道老许在内涵他！那叫抢劫吗？那叫抢救文物！”</P>
就拿这次收复林邑的事来说……</P>
林邑乃小佛国，有许多佛像和佛经，这些东西能用钱来衡量吗？</P>
当然是文物啦！</P>
无法计算利润的东西，不能上交朝廷，七郎只好勉为其难地保管着。</P>
城楼上，一朵朵烟花绽放。</P>
人群中，戴着狗头面具骆宾王拉着新婚妻子的手，迅速说了什么……小娘子抿唇一笑，靠在郎君肩头。</P>
此情此景，足以铭记半生。</P>
七郎笑了笑，大声吩咐：“继续！烟花放起来！”</P>
人生得意须尽欢！何必伤春悲秋！</P>
“砰砰”的响声接连响起，璀璨的烟花在夜空中绽开，又是山河不夜天。</P>
人群中响起笑声和叫好声，七郎跟许敬宗也分开了。</P>
七郎带着妻儿、侄子回家吃汤圆，还让人送一碗去给李冲兄弟。</P>
长孙无忌倒下了，皇帝也不可能给吴王、越王等人翻案。</P>
做臣子的甚至不应该再提起这些人。</P>
死就死了，将错就错。</P>
李冲兄弟在广州过得甚好，还有几个昆仑奴服侍。</P>
他们没有对同为罪人的长孙家子孙做什么。</P>
恩怨永远无法算清，唯有到此为止。</P>
过了年不久，枯莫离和林邑女王在沿途士兵的护送下抵达岭南。</P>
同行的还有被贬为岭南市舶司主薄的原御史马怀古。</P>
七郎得到消息，对赵智说：“你安排一下马主簿。”</P>
赵智也在市舶司领着主簿的职位，和这位新来的马怀古是同僚。</P>
他笑道：“我知道的，肯定好好照顾他！”</P>
敢弹劾幺叔？真是不知死活！</P>
皇帝把人送到他们手中，就意味着可以任由他们招待吧？</P>
赵智跑去跟卢照邻嘀咕了一会儿……两人笑得意味深长。</P>
而七郎，则接见了枯莫离。</P>
一进入繁华热闹的广州城，枯莫离就发现自己想差了。</P>
岭南并非蛮荒之地，赵都督果然不是贬谪。</P>
皇帝让赵都督来岭南，说不定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P>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沉，有种掉进陷阱的恐慌。</P>
见到俊朗依旧的七郎，枯莫离立刻躬身行礼：“赵都督……”</P>
七郎打断：“我不是你家都督……倭国将军？呵呵。”</P>
枯莫离连忙改口：“赵兄……”</P>
七郎：“我不是你哥！”</P>
你一定是想我死。</P>
听七郎语气更冷，枯莫离沉默一瞬，终于下定决心，单膝跪地：“赵叔父！”</P>
我是你侄子！是你侄子总行了吧？</P>
枯莫离看起来很有诚意，但想到这家伙竟敢背弃自己，七郎就不想轻易放过他。</P>
七郎不出声，枯莫离就一直跪着。</P>
都督府的正堂铺着石板，枯莫离长得胖，这样跪着膝盖压力很大。</P>
他很想挪动一下，但七郎的目光如刀，他不敢动。</P>
不知过了多久，枯莫离额头上的汗唰唰地流下，里衣也湿透。</P>
七郎慢慢地说：“花钱让你回契丹部收买人心，让你当上首领的人是我。”</P>
“契丹人迁徙百济，给安家费的人是我。”</P>
“你去倭国，安排船只的人是我。”</P>
“给你提供费用，让你在倭国当上幕府将军的是我。”</P>
他的声音陡然升高：“我让你来，你竟敢不来！你以为我落魄了吗？”</P>
他的目光逼过去，从战场的尸山血海中凝聚的杀气犹如实质。</P>
枯莫离颤抖着，想要辩解，又不敢说谎，只能垂下头，连声认错求饶。</P>
“你欠我的还没还，喊一句‘叔父’就想一笔勾销？没那么便宜的事。”</P>
七郎冷冷说着，拿出一张纸，抛给枯莫离。</P>
枯莫离识得一些字，挪上前捡起纸一看，脸色“唰”的惨白。</P>
“这么多？”他瞪大眼睛，“我记得，似乎没那么多？”</P>
他算学虽然不好，也知道没拿七郎那么多钱财。</P>
七郎哼了哼：“你质疑我算得不对？”</P>
枯莫离低着头说：“我不敢！”</P>
七郎冷笑：“我生平最恨高利贷的，这已经没有算你‘九出十三归’和‘利复利’，只是正常的五分利，你若不信，自己找人算一算。”</P>
套路还是有的，谅你也算不清。</P>
七郎生平最恨别人套路贷，除非放贷的人是他自己。</P>
枯莫离哭丧着脸，他这几年在倭国收刮了一些钱，但无论如何也还不清那么多债务。</P>
不仅他还不清，恐怕到他孙子都还不清。</P>
唯一的指望，是跑回倭国，赵都督鞭长莫及，不能逼他还债。</P>
正想着，就听七郎冷声说：“你派人回去，准备好金银送来，一日没还清债务，就别想走。”</P>
枯莫离连忙说：“赵叔父！必须我自己回去，才能调用那么多的财物！”</P>
七郎轻笑：“也行。你先等一等，我准备好船队，随你一起去倭国！”</P>
枯莫离想到林邑女王说的海军，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