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木儿大将速来蛮沙、阿拔思巴鲁刺思等,驻守在阿姆河西岸的陈格来和突厥斯单等地,遇到了大批的逃兵,感觉到了不妙。
“大汗在哪里?”
“你们的首领是谁。”
开始他们还以为是逃兵,随着聚集在阿姆河的人越来越多,谁都知道出事了。
速来蛮沙派人到处打听帖木儿的下落。
人们都说不清楚。
又过了两日,出现了明军骑兵的旗帜,见势不妙,速来蛮沙下令摧毁了桥梁和船只,不让明军有机会过河,下游的阿拔思巴鲁刺思也是如此。
大部分的溃兵已经渡河,还有少部分的溃兵赶来,见到无法渡河,只能回头向明军投降,祈求活命的机会。
各路明军的追兵,不少的也已抵达。
两日的追击下来,不光是溃兵们有气无力,连逃跑的力气也没有,明军们也各个匮乏。
“前方的守将是谁?”
王真带着自己的一部,一边招降各地的溃兵,一边派探骑联络周边的友军,还不忘记收集信息。
一名帖木儿降将说道。
“对面的守将是速来蛮沙。”
“能不能招降此人?”
降将苦着脸说道:“此人对帖木儿忠心耿耿,恐怕他不会投降。”
“为何?”
王真好奇的问道。
“当年帖木儿大汗征服波斯地时,脱脱迷失入侵河中,向撒马尔罕进发,征途中的帖木儿大汗,立刻回师救援,但是因为时间的原因,只能靠当地留守的将领。”
“速来蛮沙大败,被脱脱迷失侵占了大片的土地。”
“后来帖木儿大汗回到撒马尔罕,脱脱迷失不敢战退走了,而帖木儿大汗并没有降罪速来蛮沙,反而夸速来蛮沙勇猛,能以寡敌众,可见勇敢。”
“从此,速来蛮沙对帖木儿大汗忠心耿耿,只听帖木儿大汗的吩咐,十年如一日。”
降将口中,仍然把帖木儿称呼大汗。
王真没有追究。
现在还不是时候,以稳定人心为重。
王真除了一路收拢降兵,更有追击帖木儿的目的,谁都不愿意错过这个战功,可他一路寻来却没有结果,也没有听到友军找到帖木儿。
此人到底逃到哪里去了。
“去。”
“告诉速来蛮沙,归顺大明的好处,否则等大明大军攻破他的城池那天,他就算投降,待遇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王真从降兵中抽出两人去送信。
果然。
速来蛮沙把那两个降兵斩杀头,头颅悬挂在城墙上,说明了他的态度。
王真得知后,虽然感受到对方的挑衅,倒没有怒而兴兵。
考虑自身缺乏军备,不但没有船只,也没有带来攻城的大炮,只能望河兴叹,像帖木儿这样的人,做事必然考虑周全。
“如果是普通的对手,对方一场大败下来,这条大河能让我们事半功倍,最大可能的全歼对方。”
“可如今。”
王真手里的马鞭,指着宽大的河流,感叹到:“这条大河,反而成为了他们救命之物。”
很多帖木儿的溃兵被大明歼灭。
也有很多的帖木儿部队,趁机先逃过了河,成建制逃走的并不少,骑兵部队居多。
王真和一些将领的消息,源源不断传回去。
文书们重新整理沙盘。
根据各方面将领传来的消息,新的局势已经成型,战场上的态势也越来越开朗,人们已经清楚了目前的方向。
“帖木儿会不会往南逃了?”
张辅盯着沙盘,突然说道。
“有可能。”
朱能听到张辅的想法,内心盘算了片刻,如果帖木儿往南逃,而不是人们心中所想的往西逃,反倒是成功率提高了不少。
可这样做的人,必然需要大气魄。
毕竟西逃是最短的路线。
“我们被迷惑了。”
张辅越想越肯定。
往西溃去的敌军,有好几个打着帖木儿的旗号,很是吸引了一批大明的军队,结果没有一处真的有帖木儿,都是为帖木儿做掩护的。
“帖木儿的威望这般之高,此人不除,只怕此人很快就能卷土重来,对于我大明收复波斯之地并不利。”
这可是打了败仗。
战场形势千变万化,如此危局之下,还能有将领为帖木儿效死,越是这样的情景,越能证明帖木儿的威望,让众人越发的重视。
“无论如何,不能让帖木儿逃出去。”
众人商议后。
大量的明军派了出去,不光巡防阿姆河东岸,往南也派出去了大量的骑兵,沿河的船只都被收拢看管,绝对不给帖木儿渡河的机会。
此时。
各部的首领,仍然带着土兵们漫山遍野的抓捕帖木儿溃兵,时不时零星的抵抗,让这片土地并没有安宁下来。
无数的牛羊骆驼,乃至各项军火。
官吏们带着人进行清点。
至于其他的地方,许多的首领抢夺后,并没有第一时间上报给明军,顶多交出去少分部应付,明军也没有太过追究,只要做的不是太过分。
而当地最大的布哈拉城,彻底销毁于战火之中。
五十万大军的作战,方圆百里都遭到了打击,不可避免的衰败,军事为先的目的下,充满了残破。
朱棣抵达布哈拉城的废墟,看着满目的狼藉,脚底下没有一寸平地。
“收拢周围的百姓。”
“设立粥棚,给予必要的救助,我们带来的是王化,让人们心向仁义,尽快恢复此地的秩序,还给老百姓们安宁。”
朱棣吩咐道。
与帖木儿的战争还没有消停,所以朱棣还没有决定,以如何的方式来治理布哈拉城。
布哈拉城毁灭了。
周边的城池却还在,反而因为不如布哈拉城的富裕躲过了一劫。
随着明军的旗帜传开,不少的城池闻风而降。
一地接一地换上大明的旗帜。
这块年余来受到帖木儿大军和大明大军轮番战斗的地区,无论是百姓还是当地剩余的首领们,皆已经从骨子里畏惧了战争,只希望看到和平。
无论是帖木儿还是大明,尽快的终结战争吧。
劫后余生的人们非常的乖顺。
只要不再打仗。
帖木儿骑着战马,身边只剩下不到一百骑士,与人们所想的不一样,他并没有因为阿姆河与自己只有几十里地,就急着赶过去渡河。
反而带着跟随他的人,避开了阿姆河,往南边的巴里黑地区方向。
明军的主要精力放在了阿姆河沿线,与帖木儿数次失之交臂,最近的时候,大明的骑兵与帖木儿只隔了一条大道,帖木儿和他的士兵们,安静的躲在山谷里。
巴里黑地区是后世阿富汗的北部。
只要认真的藏,很容易藏起来,外人无法找到。
当年。
帖木儿大肆屠戮当地,也无法灭绝当地的反抗势力,如今同样的道理,明军也很难找到他。
本地的势力,大多数跟随明军去了布哈拉一带。
所以帖木儿虽只带领百余骑兵,却也一路屠戮,不但没有缺乏物资,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帖木儿甚至有些怀念起来。
“如果本汗能年轻二十岁,区区大明,又如何放在本汗的眼中。”
帖木儿叹道。
村庄里,所有人被杀死。
妇孺们被帖木儿的勇士们欺凌后,也在帖木儿的吩咐下一刀毙命。
一路下来,不光帖木儿自己找回了年轻时候的雄风,这伙败军也因此不但没有崩溃,反而越来越滋润起来,每个人红光满面。
帖木儿脚下是一名死不瞑目的赤裸妇人。
这位妇人因为痛骂帖木儿,所以帖木儿亲自侮辱了她,对方目光中的绝望和无力,让年迈的帖木儿非常的兴奋,只是苍老的身体,让帖木儿有心无力,有些败兴。
这样的事情,岂不是世间最美妙的。
是他们奉为宝典的语录。
建设多辛苦。
当强盗多美味。
人性的恶是最让人念念不忘的,极致的放纵,带来的就是极致的爽快。
而和谐的社会,才能让人遵守道德,稳定的秩序,并不是人与生俱来的东西,而是所处的社会赋予的,只有文明,才是老百姓最大的幸福。
“大汗,我们还有大片的土地,只要我们顺利回去,我们仍然能打败大明。”
一名“勇士”士气饱满的说道。
吃喝不愁。
他们有刀枪。
世间所有让人愉悦的事情,他们想做就做。
那些城池和村庄,都是他们的猎物。
越文明的地区,给他们的快感越强大,征服文明的地区,不但让他们更加的强大,还能让他们做天下最畅快的事情。
这才是勇士该做的事。
他们从出身的那天起,屠戮劫掠的基因就是刻在骨子里,和中原文明是截然不同的思想。
所以他们屠光一切目光所看到的城池。
杀戮的亚洲人口,让世界少了整整三分之一的人口,却没有一样他们自己发展的文明成果和技术,只有抢来的一切。
这些文明在他们的手中,很快烟消云散,让亚洲的文明倒退,许多的地区甚至败落的一无所有,到了后世都还处于愚昧时代。
这样的“丰功伟绩”,在后世能被许多人称赞。
到底是无知还是无知呢。
又或者那些人以为自己能是他们的一份子,这样也就能理解了。
帖木儿终于看到了阿姆河。
这里没有了明军的身影。
“从这里渡河,直接去波斯吧。”帖木儿说道。
“我们不回去木鹿?”
“不。”
“我们去马什哈德。”
帖木儿摇了摇头。
自己在木鹿布置了不少的后手,大明就算拿下了木鹿,也会因为粮草的原因止步于此,帖木儿嘴上虽然轻视大明,可帖木儿内心不得不承认大明的强大。
他已经没有了和大明交战的勇气。
回到波斯后,重新带领起军队,然后往西发展,那些匈奴人不就是如此么。
正好。
匈奴人占领的地盘,已经被他征服。
帖木儿逃亡的路上已经做好计划,把主力迁移去小亚细亚地区,放弃中亚,利用西亚与大明周旋,他不信大明的脚步能那么快。
众人没有意见,他们相信跟着他们的大汗,仍然能过上他们勇士该有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