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报答一个好心男人的最好方式(1 / 2)

他突兀地加重了力道拥着我,他的嘴凑离得我的耳朵更近,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林四四,说出来可能吓着你。你是让我有结婚冲动的女人。我肯定是疯了,我一定是疯了。”

他疯没疯,我不确定。

但是我很确定,我要疯了。

这段日子以来,我一直告诫自己,越心动只会越心痛,我能做的就是恪守自己坚守自己,绝不害人。而在前一刻,我竟然想要隐瞒自己那些过去,跟这个男人来一场疯狂的,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要分手的恋爱。

我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我觉得自己真的是既可笑到了极点,也自私到了极点!

我怕跟他坦白我的过去,我怕被他看不起,我怕自己会跌入更深的深渊,却忘了我越是沉默以对步步后退,他必定努力向前亦步亦趋,这只会徒增他的痛苦。

他原本该是我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啊。可是我到底做了什么!

也就是在这么十几秒内,我按捺住内心所有汹涌的情绪,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几乎是有气无力的,我的声音像是低到了尘埃里面去,我说:“余明辉,你先放开我吧。”

余明辉的手却不听话地攀附得更紧,他说:“不行,我不想放,也不愿放。”

我更是无力,我说:“你先放开我,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清楚。”

却很是执拗,余明辉加重力道拥着我,他说:“抱着也能说,你说,我听着。”

我确实孤单太久,我确实很贪心,我确实很喜欢这个让我沉沦动摇的怀抱,可是我怕,我怕他不过是凡夫俗子,我怕他不过是普通肤浅的男人中的一员,他在拥着我听着我那些过去,他会受到惊吓打击,甚至把我当成洪水猛兽,他会突兀地甩开我,那我该有多尴尬和多想马上下地狱。

于是我执拗到无可救药,我说:“我让你先放开我!”

余明辉迟疑了一下,他最终松开了手。

他用像湖泊一样深不见底的眼睛望着我,里面却闪烁着如同繁星一般璀璨的光芒。

我害怕看到他的眼睛,于是我正了正身体,收回了视线,微微地敛起眼眉,稳了稳情绪,才轻声说:“我给你说一下丁展波吧。”

余明辉没作声。

整个偌大的空间里面,只有阿达不知道嗨点在哪里,不断地把球丢来丢去发出的碰撞声。

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这才慢腾腾地继续说:“我读高中那阵,班上有个男同学叫丁展波,他长得帅家境好穿衣服好看,他打篮球也很厉害,最让我心动的是他成绩很好,他是每次考试的全年级第一,而我是第二。高考前几个月,他给我传纸条,问我想不想跟他一起考北大。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考上北大,但我答应了。我们那时候真的幼稚到无可救药,承诺和甜言蜜语总是能张嘴就来,他说他爱我,他说我们以后会结婚,那时候他说什么我就相信什么。我的早恋来得很不是时候,却来得疯狂和不计后果。考完高考之后那几天,很多同学都跑出去通宵上网,也有同学躲在宿舍里面喝啤酒,喝多了就去跟自己喜欢的同学表白。而丁展波他却约我去放烟花,他约我半夜去文化大广场那边放烟花。”

说到这里,我小心翼翼地瞥了余明辉一眼,只见他的脸上满是严峻堆砌,他的眉头全数蹙在一起,听得很是认真。

手指不自觉地曲了起来捏成一团,我自嘲地笑笑,继续说:“那时候遂溪的文化广场多荒凉啊,凌晨两点的时候我们一个活人也没见着。我那时候只会觉得很浪漫,却不会觉得这很危险。在那一个改变了我一生的凌晨,在那些璀璨烟花的照耀下,丁展波凑过来想要亲吻我,我想着初吻发生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虚此行,于是我闭上了眼睛。我不过是闭上眼睛十几秒而已,睁开眼睛就全是噩梦了。我到现在都弄不清楚,为什么那么晚了,还有那么几个男人喝多了跑来闹我,他们不断地拽我的手,摸我,拖着我走。而那个说了很爱我要娶我的男人,他就在那里夜晚落荒而逃,把我丢在原地,把我丢给几个醉醺醺得毫无人性不讲道理的男人。我被几个人抬着走,他们喝多了把我摔下来几次,可是我扭了脚,我根本跑不了。他们把我抬到了运河旁边一个废置的烂尾楼里面,我尖叫惨叫,甚至磕头求饶,却换来拳打脚踢…“

我的话还没讲完,余明辉忽然扑过来伸手捂住我的嘴巴,我已经泪眼朦胧,我压根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我只听到他提高声音说:“打住,就此打住,不要再说了,不用再说了!”

我想我的表情肯定很诡异,我就是这么哭着笑了笑,把余明辉的手摘了下来。

让我特别破碎的是,我总算是看清楚了他的表情。

他的脸色很白,像云朵一样白。在我把他的手摘下来之后,他不知道是习惯性,还是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

这足以让我心碎。

于是,我像是疯了似的继续说:“我后来被一个砖板敲晕了。醒过来的时候,我光溜溜地披着一条被子,我的下身全是血。我记得那一天下了特别大的雨,可即使下着大雨,即使现场被围了起来,即使有民警不断地在维持秩序,还是有很多人在围观在看热闹,在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我就在一天之间,轰动了整个县城。可是吧,别人在谈论起我的时候,才不会觉得我林四四是一个受害者,他们才不会给我太多的同情心,他们只会觉得,正经的女孩子不会大半夜的在外面溜达,我被几个男的怎么样了,是我活该,我有毒,甚至有人谣传我染上了艾滋病,得理我远一点,不然会被传染上。这些源源不断的纷扰和摧残啊,到现在都没法停下来。我不敢回家,我全家人都没敢再回家,我们像过街老鼠一样躲起来活着。我不仅仅害了自己,我还害了全家人。余明辉,你说说吧,像我这样支离破碎的人,真的有资格开始新生活吗?”

余明辉的脸色更是白得惊人,他定定坐在那里,没再朝我扑过来的动作,也没张嘴搭我的话茬,他就这样如同木头一样沉寂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