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顾晓英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我的耳膜里面之后,余明辉曲着手指敲桌子的声音不绝于耳,在我的耳朵里面嗡嗡得缭绕着,这直接让我原本趋于平静的心再一次烦躁起来。
却也不想先去开口打破这沉默的僵持。
在我没有明确余明辉到底是个啥意思,我肯定不会去开这个口。像这样的拉锯对峙,基本上是谁先露出胆怯谁先死,谁先亮出底牌谁先死。
我忍不住在心里面骂,余明辉你这个阴魂不散的人渣禽兽傻逼装逼犯遭雷劈的家伙!
就在我的心里面骂得如火如荼时,人资资源部门的刘主管敲开了办公室的门,她将一沓资料恭恭敬敬地呈给余明辉说:“余总,这是外贸部主管林四四的个人履历和与公司签下的协议。”
余明辉抬起眼帘扫了她一眼,他的语气略显缓和,他说:“好。你出去忙,给我把门反锁。”
门锁被扭起来发出了“咔擦”的一声,就像是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勒我的锁骨似的,我禁不住以防御的姿势,挪动着椅子,坐得离余明辉远了一些。
而余明辉,他没再看我,而是埋着头将刘主管送过来的资料翻看了大概五分钟,这才慢腾腾地合上。
他抬起眼帘,眼眸里面一片冷酷的沉寂,他的语气依然是一片了无生息的毫无情绪,他说:“林主管,你来智连达多久了?”
卧槽卧槽的,现在会议室除了我和他没别人,他特么的还要端着演戏啊。更何况,他眼睛没瞎吧,他刚才不是特么的看了我的个人履历表么,还问他大爷的问。
虽然心里面吐槽,但是我还是能公私分明的。
我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个男的突然就变成智连达的老板了,我也不管我后面是自己找到了新工作再来辞职,还是余明辉今天就决意辞退我,至少在这一刻,我得拿出自己最基本的职业素养来。
淡淡笑笑,我换上算是客气的语气,缓缓地应答:“两年半。”
余明辉将目光死死地钉在我的脸上,他又说:“林主管的个人履历上面婚姻状况那一项悬空,可是据我所知,林主管似乎孩子都到上幼儿园的年纪了,我可不可以这样认为,林主管为了在职场获得更多的机会和便利,故意隐瞒自己已婚已育的事实?”
在余明辉说出这番话之前,我完全没想到他要说的是这样,我稍微怔了一下,立刻在心里面揣测和分析余明辉的意图。综合了他的一系列举动之后,我想他该不会是为了昨晚的事给我找茬,找个借口马上辞掉我,还不给我赔偿一分钱吧?
智连达后面要是他决策了,他整天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我也不稀罕呆了,但是该我得到的赔偿,我一步也不会退!
为了掌握主动权,我很快掷地有声地回击:“余总,这是我的个人私事。当初我应聘到智连达,公司方面没有提出需要知道我这方面的私人情况,而我后面在为智连达服务的过程中,也确实没有让自己的私事影响到工作。如果余总想要借此趁机辞退我,还想以此作为借口不给予我辞退赔偿,我也不会因为畏惧余总的财大气粗,而放弃维护自己的权益。”
余明辉的眉头蹙起,他的脸上突兀挂上一丝愠怒,他的嘴角抽了一下,他很是跳跃地说:“林四四,你这种女人真他妈的让人觉得讨厌。”
呵呵哒,说得好像他那种男人,就特别讨人喜欢似的。
还有,他刚才不是张嘴闭嘴都林主管林主管的吗,现在他那得了老年痴呆症突兀健忘的大脑又清醒过来了,知道我是林四四了?
而现在,一听到他说这话,我总算明白他今天是过来找茬的,不管我为了获得自己应该得到的,多温顺多小绵羊,估计他该找的茬还是会找,那我还不如别惯着了。
于是,我冷笑了一声应:“余明辉,你就直接撂痛快话吧,你想怎么着,直接跟个爷们似的撂亮堂话,你要公报私仇也请直接说,别像现在这样故作神秘,跟个娘们似的没完没了的黏黏糊糊。本大爷是没你好命会投胎,也没有你本事转眼就能空降到这里成为我的顶头上司,但是我一向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我也不惯…。”
我的话还没说完,余明辉丢在一旁的手机突兀地叫了起来。
余明辉侧过脸去扫了一眼,他将我的个人资料丢在桌子上,冲我做了一个让我噤声的动作。
虽然我讨厌他,但是我基本的礼貌还是懂的,于是我就此静默下去,等他接完电话再说。
而余明辉,他一点儿回避的意思也没有,他很快拿起手机按了一个接听,将话筒凑到了耳边。
跟刚才对着智连达的一班同事的面无表情死气沉沉不一样,余明辉在这一刻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有多生动得熠熠生辉,他用那种让我恍如隔世又陌生得心惊肉跳的温和与熟络,对着电话那一边的那个人说:“小宁,有什么事吗?”
小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