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眼他的制服,又看了一眼外面的警车,说道:“算了吧,我不麻烦你了,我自己走回去吧。”
叔叔说道:“这不行,我的任务是好好把你送出去,你不要为难我。”
……
汽车驶出了看守所的大门,我回头看着离我越来越远的看守所,心里没有一丝激动,相反有一种悲凉,再见看守所,再见我的人生导师,再见我曾经的癫狂,再见我心底的欲望。
汽车驶入**局家属院,我苦笑了一下,我是在这里被逮了,又在这里被释放了,这真是有始有终啊。
制服叔叔带我到一个单元门前面说道:“上去吧,201房间有人等你。”
我疑惑道:“谁等我啊?”
制服叔叔说道:“去了你就知道。”
我看着制服叔叔开车驶出小区门,深呼吸了一口,走进了单元门。
站在201房间门口,我轻轻敲响了门。
门开了,待我看清开门的人后本能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我的后背贴在墙上。
开门的人正是把我逮进去的那个制服伯伯,他是我的噩梦,看见他,仿佛我的耳边又传来了那“滋啦啦”的声音。
他对我说道:“进来吧。”
尽管我内心有一万分的抗拒,但我的脚却老老实实地走了进去。
进门后他指着沙发说道:“坐”。
我胆战心惊地坐了下去,屁股只沾了沙发的十分之一。
他在我面前放了一杯水说道:“咋样,这段时间在看守所的日子还习惯吧。”
我说道:“习惯。”
他问道:“待了整整半个月,有没有什么人生感悟啊。”
我说道:“有,有很多。”
他说道:“有就好,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一堂课。”
我木然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说道:“哦,忘了给你介绍,我叫张政。”
我依旧木然地点了点头。
他说道:“我有一个堂哥叫张元正。”
我心里过了一遍“张政、张元正”这两个名字,我觉得这两个名字我都不熟悉。
他突然不说话了,我在静静等着他说话。
过了好久,他也没开口说话,我的大脑里又过了一下他的话,他叫张政,他的堂哥叫张元正,张元正,这个名字是有点熟悉啊,张元正,元正……,瞬间我从沙发上差点滑下去,张元正正是我那大师伯啊,他是我大师伯的堂弟?
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说道:“对,我就是你大师伯的堂弟。”
我小心翼翼的问道:“真的吗?”
他说道:“真的。”
我说道:“好吧。”
他说道:“你咋不问问我为何跟你刚一见面就把你送进看守所了。”
我说道:“我已经懂了,在看守所待了这么久,我啥都想过来了,明天我就回家去,再也不来川渝地界,我回去好好当个听话的孩子,再也不伤害他人了。”
他笑了起来,说道:“我可没让你不来川渝地界啊。”
我说道:“不管是不是这个意思,我都会回去的,我已经想明白了,什么大奔啊、别墅啊、纸醉金迷的,这些都是过眼云烟,我要回去安安心心读书,以后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他说道:“我以为你小子还挺有钢的,没想到也就是个软蛋,这么点磨难就把你的锐气磨完了?”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人哪有钢啊,只不过都是惯的,那地方专门就是磨男人那点自以为是的‘钢’的地方。”
他笑了一下,说道:“可以啊,看来我对你的这一课真上到你的心坎里去了。”
我说道:“谢谢你。”这是我发自内心的说的,是他让我找到了我本来的样子。
他说的:“不用,这是我应该干的,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你小子过的太顺利了,顺利地忘了你应该有的样子,我就是要打掉你的那点心气、那点自以为是、那点狂妄,把你打碎碾成粉,然后再重新锻造出一个全新的杜博文,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我苦笑了一下,说道:“你做到了。”
他说道:“这才是开胃小菜,你经历的这几天看守所的日子跟真正罪犯经历的那差的天边去了,你以为你监室的那些家伙是真的怕你?笑话,他们是怕我,怕规则、怕整个暴力机关。话又说回来,你不就被我搞了几电棍、陪了个死刑犯、饿了几天肚子,无聊了几天嘛,这算哪门子受苦,这跟你师父们曾经受的苦比起来,你的这点苦简直就跟享福差不多,远的不说,就说你师兄博舟,他十四岁开始,在山上过的日子哪天不比你在看守所的日子一样,你才过了十五天,博舟足足过了四年。平时师父疼、父母爱,没钱了有人送,没地位了有人扶持,还口口声声说自己要当大佬,你以为当个大佬就这么容易?笑话,我告诉你,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一帆风顺成长起来的大佬,哪个大佬不是反复砸碎了骨头,磨干了血肉后又重新锻造出来的,这世上的那些泰山崩顶而面不改色的大佬,是天生就是那样的吗?错,是因为他们的曾经经历过比泰山崩顶更恐怖的事,他们尽是些被一个又一个大恐怖锤炼出来的真正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