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周小小疯

对于在天牛坊旁边摆摊的孙老头来说，那一年很特别。

九位侠客除掉了牛奎山上吃人的大老虎，让整个宁安县热闹了好一阵。

不过，对于孙老头而言，最特别的事当属计先生住进了天牛坊的居安小阁。

计先生应该是有学问的人，那一双眼睛周围的常客私下议论说可能是瞎了，但走路却与常人无异，对于常人来说可是件稀罕事，所以有食客私下议论说这个计先生是个奇人。

计先生是个很随和的人，孙老头卖了大半辈子的面，也没有遇见过像计先生这样的人，会对一个卖面的小老头子说一声谢谢。

那一天，计先生又来吃面了，要了一碗卤面和一碗牛杂碎。计先生坐下没多久，学塾的尹夫子也来了。嘿嘿，那尹夫子本来已经走过面摊了然后又走了回来，孙老头看出来了，那尹夫子就是特意找计先生的。

上面的时候，尹夫子竟然道了一声谢，让孙老头觉得倍有面子。

没过多长时间，又发生了一件奇事。

是一位食客说起的，说一只狐狸被黄狗追咬，浑身是血可惨了，但是这只狐狸见到别人只是躲和装死，见到计先生就不停叩拜，计先生也是善良的人，不仅救下了狐狸，还给狐狸治伤。

计先生果然是一位奇人，孙老头想着以后说不准还能让计先生解个梦啥的。

从四月起，孙老头就一直能闻到枣花香，住在天牛坊这么多年，孙老头从来没有闻到过那么好闻的枣花香，听说那是计先生家的枣花开了。

一天早晨，孙老头起来之后就觉得哪里不对，看着外面的雨但又说不上来不对在哪。

看见计先生撑伞走来，孙老头招呼计先生吃面，有难得的牛杂呢，不过计先生有事吃不了，想着给计先生留份牛杂，可计先生又说不用，摇摇头，今天怪事真多！

直到尹夫子提着一个篮子过来了，孙老头才知道今天为什么不对了。

原来是计先生要出远门，他家的那颗枣树一夜之间结果了，嘿，果真是奇人奇事啊！

计先生出门前拜托尹夫子给他送了些枣子。

孙老头心想，计先生真是个好人。枣子很甜很香，那是孙老头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味道。

时间一晃就是六年，孙老头依旧还在天牛坊外摆摊，但是孙老头更加老了。

“老孙头，今日可还有卤面和杂碎啊？”

一声熟悉却有想不起来的声音在摊外响起，孙老头一下站起来朝那边看。

计先生回来了，依旧是熟悉的样貌，依旧是斯文和善的大先生。

孙老头很惊喜，给计先生上了卤面和羊杂，计先生说，味道还是那么好，让孙老头很高兴。

这么多年没有看到计先生，孙老头忍不住说着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主要就是家中小孩子上了学塾这样的家长里短，也问问计先生在外面过得怎么样，听到计先生说挺好的，孙老头打心底里替计先生高兴，计先生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自从计先生回来后，孙老头就经常看见计先生了，计先生有时候吃面，有时候吃馄饨，这些年过去，很多人很多事都变了，只有计先生一如曾经。

孙老头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起只要计先生那天还没来，就会留着一份杂碎和一份卤面，只记得万一哪天计先生来了结果吃不到怎就不好了，反正不用多少钱。

孙老头慢慢干不动了，就把面摊传给了自己的儿子孙树生，同时传下来的还有留一份卤面和杂碎给计先生的规矩，一个或许会一直传下去的孙家单方面的约定。

……

“闻不到今年的枣花香了，计先生出远门没有回来。”

那天，孙老头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