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莯与棉清河撑着伞,静默地看着村人的举动。
悲戚的,歉疚的,惭愧的村人们将一铲铲泥土抛进脚下的坑里,然后跺实,踩平,他们淋着大雨,不知疲倦地重复着这样的流程,好似在为他们的过去赎罪。
终于,深坑被填满,与荒败村子中的泥土地齐平,村人们停下了他们手中的活计,一位壮汉走出人群,双手捧着一个陶罐。
那壮汉将陶罐举起,然后颠倒,罐子中的土便如从高处倾落的水一般,顺畅地铺在了填平的坑上。
“他们很多人离开的时候挖了一捧院子里的土。”
白莯兀地想起了高霜旗对他们说的这句话,他的双眸微垂,看着已经快找不到界线的坑,明白了那里葬着的是一个怎样的人。
“走吧,前面还有村子吧?”白莯转过身,轻声对棉清河说道。
棉清河点了下头,说道:“还有……最后一个。”
白莯将伞收起,任由冰冷的雨水落下,落在他的身旁。
“至少要阻止他们一次,对吧?”白莯的嘴角泛起淡淡的笑容,浅地几乎看不出来。
雨幕被灵气斩开,青色的光化作了雨中的风,于大地之上疾驰。
棉清河愣了一秒,随后也扔掉了手中的伞,尽全力于大雨之中奔跑起来。
……
冰寒的雨不断落在头顶,渗透衣物,夺走身体的温度,青衣觉得越来越冷,冷得她的大脑快要无法思考。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但她依然讥诮地笑道:“可悲的超能者,可笑的能力。”
以为这样便能阻止我吗?
看见了吗?前面就是最后一个村子了,我会把那里变作你同类的坟墓,然后在那座墓上放声大笑。
青衣在雨中笑出声来,然后加快了脚步。
近了,她几乎已经看见那村中的灯火了。
近了,她几乎已经能听见那村中的修行者或是超能者可怜的哀嚎了。
近了,她几乎已经嗅见了自己火石贯穿血肉所弥留下的硝烟味了。
等等,我的枪?
青衣走进了那座村,村里黑黢黢的,静悄悄的。她去腰间摸她的枪,可是摸了个空,她这才想起自己的枪被那个掌控水元素的名叫蓝晶的超能者给搅碎了。
可是,没有枪的话,没有枪的话,火石该如何出膛?
青衣颤抖着去掏口袋中还余下的火石。
瑰丽的纹路,赤色的花朵。
这是?青衣看着掌心中的那枚火石,准确地说,她在看火石上的花纹,她见过那花纹,就在刚才。
“礼物,用它保护好自己,然后等着我,我会再找到你的,琉璃。”
不存在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涌,她害怕地扔掉了那枚火石,就好像它在灼烧她的手掌一般。
“你是……怪物!我们村子不会要你这样的怪物的!”
“怪物!怪物!打死你!杀了你!”
寂静的村子里传出愤怒的,害怕的斥骂声,青衣抖了一下,然后从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的发间偷偷向外看去,依旧是一片黑暗,万般寂寥。
“孩子她爹……”
“扔了吧,她在的话,我们也会被赶出村子的。”
“!”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不想每天出门被人叫做怪物的爹!你也一样吧?你早就想把她扔掉了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