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介熏一直没有谈过恋爱。
不过,今天他有了一个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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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年冲绳的夏天非常炎热,蚊虫叮咬与叫啸的知了一样让人烦躁。这个季节,除了清早的片刻,人们很难集中注意力去做一件事情,便也像这盛夏一般躁动着。
有人说生当如夏花,死应如冬雪。
这么说的人一定是不安分的。宗介熏如此认为。
当远处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嚎叫声时,他正用黢黑的抹布擦拭着小卖部的柜台。
他竖起耳朵——
那嚎叫声,却像是躲藏起来的壁虎,不再听到。
(难道是我的幻听么。)
“真是该死。”宗介熏嘟囔着。
有那种让人难受的时刻对吗,想要抓住却再也没有冒出来。比如说念头、灵感。
他推测着——大概是猴子之类的动物的叫声吧。又或者是一种没见过的鸟的叫声。
谁知道呢。总之,短暂的停顿后,他继续忙着小卖部应该做的那些活计——清扫货架上的灰尘,查看哪些东西需要补货。
他认真清理了一番冰柜,里面的啤酒卖的差不多了。
拨开衣袖,看看了表——时间正好——再过差不多半个钟头,送货员会将几箱啤酒送来。然后他将啤酒一瓶瓶放进冰柜,让瓶子中的热因子随着冰柜的风扇吹走,转换成冷因子。
从中午开始,陆续就会有人来这里买走这些可口的饮品。晚上来买的顾客最多。他们有时候会带几把花生,在小卖部门口的桌子上一边聊天,一遍拨着花生喝冰啤酒。
冰啤酒,是在夏天最好做的生意。
他将冰柜清点完毕。在夏天这是最重要的工作。
突然,那叫声再一次传来。
这次他听的清楚——那是人类的声音。
(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宗介熏一把将账本丢在货架上,蹬腿便翻过了柜台。
他想要去外面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现在是周天的清早,外面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不过,那叫声——尖锐的男性声音,显然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愈来愈近了,更加激烈、紧凑、慌乱、焦急。
他站到马路的中央,对面正有三个青年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他们朝着宗介熏所在的方向,一边跑着,一边喊着:
“不好了,死人啦——不好了,死人啦!!”
宗介熏赶忙跑向他们。
他的鼻子嗅到了一丝商机的味道,一般来说,镇上如果有人要办葬礼,那么他的酒水销量将会翻上好几倍。
虽然他的年纪不比跑过来的几个青年大上多少,但是因为他开了一间小卖部的原因,在小镇上,他远比这几个青年有“威望”。而因为长期卸货、搬货的缘故,尽管他很瘦,但是他的体力却很好——他一把抓住其中一个青年的肩膀。
在他抓住对方的瞬间,另外的两个青年已经跑远,消失在巷子中,而“杀人啦”“杀人啦”的声音仍在回荡着。
“西木君,发生了什么事?”宗介熏问。
西木是宗介熏的学弟,丰山镇只有一所学校,不过相差届数不多的毕业生还是会以学长学姐相称。不过在这种场合——不需要攀关系的场合——还是以“君”相称更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