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安宁又守了一夜。
距离褚卫服药已过去十二个时辰了。
如果二十四时辰内没有起作用,那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柳香劝说道:“主子,您多少吃点东西,不然等世子醒了,您反倒累垮了。”
世子昏迷多久,世子妃就陪了多久,白日里除给世子把脉扎针外还研磨药粉,夜里则是挑灯看账看书,铁打的身体都受不了。
金安宁听到后半句眼皮才动了下:“好。”
柳香一听,连忙将小厨房现包现煮的小馄饨端过来。
“这馄饨,皮薄馅厚,吃起来可香了,您尝尝。”
金安宁手里被塞了筷子,其实她没什么胃口,但下人们都在看着,她吃了几个才放下。
“不错,赏。”
柳香诶了声:“奴婢这就给厨师发赏钱去。”
金安宁把书桌放在了床榻边,自己蜷起腿坐进圈椅里,握笔在纸张上写着配方。
蚀骨草让她欠了一身债,她要尽快赚钱,把债务还清,手下还有上百张嘴嗷嗷待哺,她是一刻都不能松懈。
她侧头对褚卫抱怨道:“春天快到了,再睡下去就长蘑菇了,快点起来给姑奶奶研磨,没看姑奶奶忙得不可开交吗?”
昏睡会着迷,越睡越不想醒。
小炸王前二十年母早亡父不疼,没有朋友爱人,甚至饱受剧毒折磨,身心被摧残,恐怕对人间没有什么留念。
医者最怕遇到这样没有求生欲的病人。
若是有外界声音不断刺激,兴许会唤起本能地求生欲望。
故而,她有时间就跟他说说话。
只是,见效好像不大。
金安宁气郁,执笔蘸墨后,在他脸上画起来。
她边画边欠揍道:“有本事你起来打我啊!”
旁观这一切的柳香,默默收拾屋子不敢吭声。
也就只有世子妃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了吧!
真是怀念世子和世子妃斗嘴的场面,那时候院子里可热闹了。
柳香抹掉眼角泪水,抱着干枯的花快步出门。
金安宁捏起褚卫一边脸颊,叹气道:“都怪你,把大家都弄得死气沉沉的。”
入夜。
经历了两日惊心动魄的下人们都沉沉睡下。
金叶抱着剑靠在墙壁假寐。
屋檐传来细微响动。
金叶耳朵微动,唰地睁开眼。
一个黑衣人伏在对面屋瓦下,见金叶发觉,转身就要跑。
金叶飞身跃上屋顶,行云流水地追上去。
另一个黑衣人翻墙落地,准确无误地朝主屋奔去,他贴着房门,四顾无人后,在窗纸上戳了个洞,插上竹管,往里面吹迷烟。
过了会,他才推开房门,蹑手蹑脚进去后反关上门。
屋里没有点灯,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隐约能看见伏在桌上的金安宁,以及躺在床上的褚卫。
黑衣人走到床头,从怀里掏出一条锦带,刚要缠上褚卫的脖子,突然,脖颈一凉。
他低头,剑身反光,刃尖锋利,肌肤隐隐见血。
灯盏亮起,照亮金安宁嘴角凉薄笑意。
黑衣人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很惊讶为什么中了迷香的我此刻会清醒是吧?”
金安宁淡声道:“因为我压根就没有中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