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文却走到院子里，弯腰摸索了半天，把廖三羊扔在地上的半截烟头捡起来，捋了一下，藏到了袖子里，嘴角露出一个旁人不易察觉的笑容。</P>

工棚里没有点灯，劳工们都是跟往常一样三五成群，围成一圈面对面安静地啃窝窝头，倒是也没有人把窝头吃到鼻子里。</P>

廖三羊似乎是嗅到了不同的味道，心神不宁地坐在炕边，双腿垂到炕下，脚上挂着他那双烂布鞋，赵金科坐在他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漫无边际的话，扰乱着他的思绪。</P>

19:00</P>

松岛胜三回来了，他径直钻进隔间，只听他对着只有他房间独有的后窗户喊道：“太久恩，狗待一搭！” （换班）。</P>

一声应答之后，后面传来一阵皮靴远去的声音。</P>

随后，松岛胜三走出隔间，屋里已经亮起来油灯，一切都跟往常一样，平静而又无聊。王伸把庄纪川，张世文叫进茅屋，顺手关上了屋门。</P>

王伸走到松岛胜三身旁说道：“工长，人都齐了。”</P>

松岛胜三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说道：“你来点名，点到谁油灯传给谁，他妈的，快点！别浪费了灯油。”</P>

王伸慌忙应承着开始点名：“陈恩，王伸，侯东山……吴奇俊。”</P>

王伸将吴奇俊递过来的油灯转交给松岛胜三：“工长，44人一个不少！”</P>

松岛胜三接过油灯，例行公事般地问道：“有人要洗澡吗？”</P>

陈恩喊道：“谁要洗澡？”</P>

劳工们异口同声地喊着“我洗~~我洗~~！”</P>

嘈杂的喊声让松岛胜三更烦了：“他妈的，洗就是了，喊这么大……”</P>

话没说完，感觉自己的头“嗡”一下子，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去，油灯微弱的光线照着王伸狰狞的脸,他的手里攥着一柄明晃晃的斧头。</P>

他喉咙里惊恐地挤出半个字：“你……”</P>

斧头对着他的脸又飞了过来，接连几斧都准确地击打在他的太阳穴上，松岛胜三软绵绵地倒到了地上，手里的油灯一歪，屋里一片黑暗。</P>

赵金科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这边也完事了。”</P>

原来，王伸进屋的时候，悄悄塞给赵金科一个“狼牙棒”，赵金科将“狼牙棒”藏在怀里，点完名就悄悄站到了廖三羊身后。</P>

劳工们按事前约定，喧闹起来的同时，“狼牙棒”迅速钉到了廖三羊的后脑勺上，由于劲使大了，木棒当场断成了两截，那廖三羊连是谁打得他都不知道，头骨被打碎，当场就死了。</P>

陈恩示意众人安静，庄纪川贴到门上，外面除了山风，一切都如往常一样，过了几分钟，陈恩低声说道：“主攻大木房子的人都过来领翻毛鞋，这鞋叫‘踢死牛’，一会给我往死里踢小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