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咬住了嘴唇,忍下所有翻腾的情绪,平息自己的心情。
窗户外,庞阳任自己手中的重刀陷入手掌中,鲜血连成一条线从刀刃上滴落在地上。
“暗介……”
不知道过去多久,庞阳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求你……帮我……和三小姐求情。”
已经回来的暗介意外的看着一动不动的庞阳。
倒是没想到此人求到了他这里。
“主子并不是因为我的事为难你。”暗介直言,“你身为奴仆却违背主子的意愿,更何况是主子的惩罚,此等作为,不正是主子说的意思嘛?”
不听主子的话、不接受主子的处罚,那是什么奴仆?
如此说,不正是要离开的意思。
庞阳心颤,手中的重刀猝然掉在地上。
手掌上显露出来的白骨被鲜血染红。
他从未想过离开!
他只是……想要跟着三小姐……
“……我……该……怎么做?”庞阳声音哑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
他该怎么办,才能让三小姐消气,才能……不离开。
“我不知。”暗介看着庞阳,没有说出来的是:
主子并无错怪你违背命令,就不是生气。
而是失望。
既然不愿意,当初直说就好。
可却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
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
“暗介。”
少女的音线让暗介迅速单膝跪在封闭的窗前,“属下在。”
“带庞阳哥去上药。”白果靠着窗框没有动,眼中夹杂着万般情绪,却没有带进丝毫在声音中,“通知好死侍明天要赶路……你和庞阳哥早些休息。”
暗介有片刻的静默。
不是失望。
不需要解铃。
因为根本没有系铃。
一只傻狗学会了圈领地,而这块领地并无异议。
“属下知道了。”暗介眼见着跪着的庞阳眼睛亮了起来。
就像是一只看到骨头的狗。
这晚谁入眠谁清醒,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天亮之后白果才起身,穿衣洗漱盘发带面纱。
“夫人点了一百护卫护送县主。”别夏给白果收拾好了才说。
白果点头。
暗卫暗中护送,死侍不露面,那明面上的护卫是要有的。
“夫人说王嬷嬷这次也想要跟着,让我问问县主你的意思。”别夏看向白果。
“让母亲劝下。”白果边往外走边说,“王嬷嬷这个位置有几分体面,去了凤州那边可不见得。庞阳哥去了军中五日一休,并不能时常见到。”
别夏领命先跑走了。
白果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面请安。
老夫人的房间里面只留下了一名时常跟着的嬷嬷。
老夫人看到白果进来就紧捉着白果的手,身后的嬷嬷上前递了一个小匣子。
“这里面是祖母给你准备的经商钱,祖母知道你手里面有一些,但既然决定要女子经商,就不能小打小闹的来。”
老夫人将小匣子递给白果,“皇上选择了你,就必定是因为你有过人之处,既然如此,祖母就不拦着你。但你需要记住,白家是天下之主的臣子,你也是天下之主的臣子。”
白果意识到老夫人在昨晚的晚膳时注意到了她低落的心情。
皇位是可以换的,但是白家必须是白家,所以白家不在乎那个位置坐的谁,他们始终是臣子。
“……祖母。”白果一双狐狸眼都少见的透露了迟疑,“祖母,这样的皇上,我可能再也遇不到了。”
所以她此行必定拼尽全力,只为了皇上所说的那个他想要见一见的国度。
“白家会是天下之主的臣子,但康乐县主,只是皇上的康乐县主。”白果看向老夫人,“此行大义是为了天下女子,可只有我知道,我只是想要做一件让皇上不留遗憾的事情。”
老夫人震惊的看着白果,“你……你……你为何如此维护皇上?你是不是想要……”
入那后宫之中。
毕竟能让一个女子为了一个男人如此心甘情愿的出去走如此艰难的路,很难不让人想到情爱这里。
老夫人知道一些皇上和白果的关系不简单,但现在这……
白果摇头:“祖母放心,只要皇上在一日,我就不会入宫的,也没有丝毫龌龊的念头在这段关系中。若真的计较起来……”
白果看向老夫人,从神色到语气全然认真,“比皇上亲子还要近。”
老夫人这次是真的惊到了,身后的嬷嬷心都颤了颤。
这是有多大的信任,才能让一个臣子敢如此说出这句话?!
老夫人细细观察白果的神情,竟然是一时间失语。
那高位之上的人,真的能给一个女子如此毫无保留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