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听不懂贺妹在说什么,只是对着白果笑的一脸和善的招手,“坐在祖母身边来,这几日都不来看祖母。”
除却白果,老夫人忘记了白家所有人。
白果想要号脉,老夫人却闹着不让白果抓她的手腕,“祖母身体什么样子能不知道吗?你是不是也觉得祖母病了?”
白果手就停在空中,老夫人反手握住白果的手不让她号脉,白果心里面难受,“不是祖母病了,是我想祖母,想亲近祖母。”
上一次她祖母初显露病状的时候是华大人华辰逸那次,那时候白果不理解老夫人的苦楚只知那次之后老夫人忘记了她。
现在白果却是清清楚楚的能体会到当时她祖母的痛苦无助,此时此刻更是茫然无措多过一切。
白果怕,她怕自己最后什么都没有抓住。
白果紧紧抱着老夫人的手,“祖母……你多陪陪我……”
她怕。
但老夫人的病情并没有如同上一次一般莫名其妙的好起来或者是被医治好,每日老夫人总是会握着白果得手询问给她请早安的每一个人。
太子闻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了白家一趟,这之后京都中的官员也好像是收到了讯息一样纷纷开始送礼关切老夫人,只是和京都中如今最要紧的事情比起来也不过一件小事。
白明芷白明松等人日日在药房中熬药,白果就被老夫人抓着讲府中的事情,老夫人说她如果讲的多了她可能会想起来,但她不知道的是这些事情白果在一个时辰前刚刚讲过。
老夫人的病情更严重了,快的让白家措手不及。
白玉景和白玉堂在这个紧要关头都无法告假,白明芷、白明松等人在家中短短半个月时间就被朝堂问询了七次。
昌自明在某一日上门见了倪代柔不知说了什么,只是这日之后倪代柔让家中小辈全部回到了朝堂上。
家中也只有倪代柔和贺妹处理,再就是在京都中可有可无的白果。
白果整日整日的陪着老夫人,或是熬药,但就是这样能明显察觉到老夫人的状态一日不如一日。
嬷嬷在旁边劝导白果,“三小姐也莫要难过,老夫人定然无事的,天色也不早了,三小姐早些回去休息。”
她是在宽慰白果,可她自己的双眼都是通红一片。
白果握着老夫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看老夫人略显麻木平静的面容摇头,“我今晚想要和祖母一起。”
“回去吧。”老夫人的目光浑浊让眼中曾经的那些和睦全部消失不见,只是话语依然温和,“祖母等你明天过来。”
白果感受着老夫人手心的凉意,很长时间才点了点头,声音干涩,“好。”
老夫人看着趴在她腿上迟迟不愿意动的白果用另一只手覆盖在了白果的头上摸了摸她的头发,“祖母明天不想要喝药了,别给祖母送了,手上的烫伤要及时换药,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嬷嬷忍不住背过身用手帕捂着嘴流泪,白果不敢抬头怕老夫人看见她满是泪的脸。
“好孩子,别哭了。”老夫人平静的一句话让白果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声音呜咽痛苦,“祖母……祖母……”
“祖母不是在嘛。”老夫人一下一下摸着白果的头,又像是安慰,“祖母还没有看到明松他们娶亲,还没有看到你嫁人,祖母怎么会有事情呢。”
“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日过来和祖母多说一会儿话。”
白果双目悲切的看着老夫人,又乖巧的点头,“好……孙女明日早一些过来和祖母请安。”
嬷嬷扶着老夫人往内室去,白果看着步子比之前缓慢了不知多少的动作心如绞痛。
白家为医学世家,可白家治不了病为何如此多?
倪代柔处理完府中的事情问询起白果听到的回答果然是:“还在药房中。”
倪代柔一身素色衣衫在大厅中看着漆黑毫无星光的夜空,良久不曾言语。
丫鬟犹豫着轻声道:“夫人不去劝劝三小姐吗。”
“劝导有什么用。”倪代柔垂下目光,“她这一辈子过得太顺了,她总以为很多事情是人力可以干涉的,总以为自己可以做成很多别人完成不了的事情。”
“可一个人怎么会总是如意呢,无能为力、痛苦……”
倪代柔缓了缓,继续说:“她总要明白的,也总要真正意义上的理解生老病死,也总要从中走出来的。”
倪代柔揉了揉额角,“一辈子不就是这样。”
开心、痛苦、生离死别……这些永远交织在一起。
丫鬟轻轻叹气,“奴婢希望三小姐真的能寻到药方。”
那样耀眼的一个人,丫鬟想不到这样的人若是走不出来该怎么办。
倪代柔一阵沉默,轻声道:“谵言妄语,阳病也。身微热,脉浮大,手足温,皆阳证也,此脉证相合,故主生。”
谵言妄语,身逆冷,脉沉细,为阳病见阴脉,此脉证不和,故不过一日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