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圣上执意要堂叔回京,却又不肯派兵保护他们的安全,堂叔怎能不忧心忡忡呢?思前想后,堂叔别无他法,只好赶紧给身在上京城的我的父亲修书一封,请求我父亲派人前往接应他们。
然而,堂叔却不知,那个时候,我的父亲正深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无法自拔。我年幼的大哥萧煜遭人毒手,不幸被害身亡;而本就身体孱弱的母亲,因为承受不住这沉重的打击,精神失常,变得疯疯癫癫起来;就连一向硬朗的祖父也经受不住这般折磨,卧病不起。
如此一来,家中事务繁忙混乱,难免出现了疏漏之处。堂叔寄给我父亲的书信,竟意外地落入了皇帝手中。皇帝一心想要弄清楚这封书信中的内容究竟所为何事,于是将其截留下来,仔细研究琢磨。就这样,过了数日,当这封书信再次回到我父亲手中的时候,时间已经悄然过去了整整五日之久。
等我父亲拿到堂叔的书信阅读完毕后,深知情况危急万分,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亲率府上训练有素的羽林卫前去接应堂叔一家。可惜,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待我父亲及羽林卫他们赶到之时,堂叔和堂婶已然双双遭遇不测,命丧黄泉。
父亲悲痛欲绝地在堂叔堂婶遇难的现场四处搜寻,最终仅仅找到了堂叔与堂婶的遗体,但始终未见你和你奶娘的尸首。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我父亲推测道:也许在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之际,奶娘拼尽全力护着你逃离了险境。
而且,我父亲心里很明白,你奶娘是来自西且弥的女子,在整个西周之地,除了他之外,恐怕再也没有其他相熟之人可以依靠。所以,他大胆猜想,奶娘在成功逃脱之后,极有可能会带着年幼的你一路北上,前往京城寻找他的庇护。
于是,我父亲留下羽林卫继续四下打听探寻你与奶娘的下落,他自己则孤身一人,带着堂叔、堂婶的遗体返回上京,在上京府里苦等你奶娘待你寻来。
父亲在上京府里望眼欲穿地等了数日,却始终未见你奶娘带着你前来,心中不禁担忧万分,生怕你奶娘迷失了方向,又或者遭遇了什么不测。父亲在安排好府中事务后,便心急如焚地再次离府寻找你和你奶娘。
途中,父亲与留下打探消息的羽林卫不期而遇,从羽林卫口中得知了你与奶娘的消息。果然不出父亲所料,你奶娘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带着你马不停蹄地奔赴上京寻找我父亲,然而一路上,你奶娘都如同惊弓之鸟,小心翼翼地隐匿着自己的行踪,见到人就躲藏起来,专挑那荒无人烟的小路行走。
奶娘如此怪异的举动,使得羽林卫想要获取她的消息变得难如登天。我父亲在听完羽林卫的禀报后,惊讶地发现奶娘所走的路线,竟然与他交给堂叔在遭遇危险时用来躲避追踪的路线如出一辙。于是,父亲当机立断,率领羽林卫沿着那条路线展开了紧锣密鼓的追寻,只可惜,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据后来我父亲在他所写的手札中记载,你与你奶娘最后出现的地方,正是南老将军的故乡附近。只是,令人费解的是,奶娘为何会带着你登上殷山。或许是被人穷追不舍,慌不择路才逃到了山上。
我父亲后来也率领着羽林卫登上了殷山,可惜那个时候,你应该已经被南老夫人抱走,而你的奶娘则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杳无音讯了,十有八九是遭遇了不测,命丧黄泉了。”
南丰听完时茜的讲述后,犹如雕塑般沉默了许久,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过了两刻钟,南丰才缓缓开口道:“茜儿妹妹,能否告知堂哥我,我父母如今安息在何方。”
时茜轻声说道:“我父亲将堂叔堂婶的遗体送回西且弥了。西且弥以王爷、王妃的礼制厚葬了他们。若堂哥想给堂叔堂婶上香祭拜,萧家祠堂里有供奉他们的牌位。”
南丰沉思了三五分钟,然后说道:“茜儿妹妹,烦请带堂哥我去萧家祠堂吧!我身为萧家子孙,理应为萧家列祖列宗上香祭拜。”
时茜应道:“堂哥请随我来!”言罢,她便迈步走在前方,宛如一只轻盈的蝴蝶,李戈扶着梅俊瑞,跟在南丰身后。
……
萧家祠堂内,南丰恭恭敬敬地给萧子月夫妇上香祭拜后,站起身来,满脸疑惑地问时茜道:“为何牌位上的名字是萧十一呢?”
时茜解释道:“萧十一是堂叔在西且弥的名字,子月则是堂叔来西周后使用的别名。”说完,时茜沉默了一瞬,目光如炬,看向李戈,李戈微微颔首,时茜与李戈的默契互动,南丰尽收眼底,南丰并未心生芥蒂,反而对时茜的谨小慎微多了几分赞赏。
在听完时茜的讲述后,南丰感到自己身上的责任愈发沉重,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肩头。南丰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守护好妻子、儿子、萧家以及茜儿这个妹妹。
时茜见李戈点头示意后,正欲将一些关于堂叔堂婶遇难的线索告知南丰,南丰却先一步开口道:“茜儿妹妹,堂哥我能否看一看堂伯父英国公关于我父母遇难的手札?”
时茜听了南丰的话,不假思索的道:“当然可以。父亲的手札此时放在书房中,堂哥,我们先离开祠堂,到前院花厅稍坐,我去书房把手札取来。”
南丰应了一声好,随后几人便一起离开了祠堂,往前院花厅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