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带着雨后绿叶的气息,她深深呼吸一口,再缓缓吐出来,大脑仿佛都被短暂清空,很解压。
但她的呼吸持续太长,或许是听起来像叹气,她听到一边的傅言商停顿一会儿后说“他就这样,你不用太放心上。”
她怔了下,反应过来他在说爷爷选房间的事,摇了摇头说“没事啊,能理解。他只是想我们感情好一点很正常。”
他们都结婚了,不管怎么样都正常,即使他昨晚真的提出需要她履行妻子的义务,在氛围正常的情况下,她想她也不会拒绝。更重要的一点,她从小到大没喜欢过谁,后来决定联姻时也是在想,与其等一个不知道以后会不会遇到的、喜欢的人,不如选择一个顺应时机的,能让她过得自由一些、洒脱一点。
傅言商对她来说,是顺眼的,她并不讨厌他。
枝桠上,一只长尾山雀正停靠在绿叶间憩息,轻轻晃动黑白相间的尾巴。
他说“正不正常,和情不情愿,是两回事。”
她很喜欢他的思想,不把她当做一个附庸物,即使比她年长七岁,他也很尊重她。不知道怎么说,她觉得这一点很珍贵尤其是对于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来说。
她踢了踢脚下碎石,然后笑了下,抬头说“那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
“不是吗”她说,“联姻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合作。”
“我给你你需要的,你给我我想要的,这样就能长久,你的事业会因此更好,我家里的产业也会更好,给我某种程度上的底气和支撑。互利互惠嘛。”
快到私人的汤池口,他随意问,“那在我这里,你需要什么”
她想了想,想起母亲常常训诫她的“听话”,像一把无形的绳索将她捆在长辈的视线之下,也是可以被爱的,只是需要“听话”。
于是她偏过头,轻松地说,“自由吧,就像现在这样。”
他们的私人汤池是专属,一道山谷中密密地坐落着四五个温泉池,填充的池水各有不同,她选了牛奶浴,傅言商则进了相对透明的汤池,上面浮着一层深蓝的花瓣层,像倒悬的星空。
他脱掉外层浴袍径直泡了进去,倒显得她扭扭捏捏不够坦率,她不喜欢穿泳衣泡温泉,所以里面裹的是抹胸叠起的浴巾,思想建设半晌,还是带着浴巾一起下水了。
她趴在池沿玩手机,恒温的池水冒出的热气蒸腾脸颊,她以为他这时候应该也会工作,谁知道他手机都没拿,就仰面靠在池边享受,脖颈被顶起来,喉结的凸起尤为明显。
花瓣层因他下水被打碎,又恢复清澈见底的模样,路栀能清晰看到他锁骨下肌肉的肌理,这点超出了她的认知,那天画面太暗,她不知道他居然不止有腹肌。
“路栀。”他在这时候叫她的名字,“好看吗。”
“”
你脖子上还长眼睛了
她手指在屏幕上飞速滑动,其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凑合。”
“”
她问“你平时还会健身”
完全想不通他哪来的时间。
“一周会有三到四次,”他说,“否则身体吃不消高强度的工作和航班往返。”
一把年纪了,身体还挺好哈。
她腹诽着,没再继续开口,开了把游戏缓解气氛,否则她真不知道要干点什么。
游戏一开,连跪三把,六分钟投降,她越打越不服输,最后差点从汤池里站起来,终于这把匹配到了正常队友,她以v拿下胜利。
一转身,旁边出现个男人。
她吓了一跳,私汤的池子本来就小,差点就面对面,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她转头出去确认,才发现每个池子旁边都有水迹,他每个都享受过了,然后到她这个汤池作为终点。
也是在这时候,她发现,她的浴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翼而飞,她现在整个人就穿一条底裤泡在里面,一个人的话倒还好
问题是现在傅言商过来了,她就不好明目张胆地这么泡,于是伸手在池子里捞,试图寻找到自己的那块遮羞布。
抓到个什么,她用力一扯,感觉好像又不太对,下一秒感受到一阵力道擢住自己的手腕,傅言商说“那是我裤子的系带。”
“”
“rry,”她瞬间松手,“手滑了,你继续睡。”
她朝向另一边摸索,手臂在水池深处搅起漩涡,摇荡起伏的水纹深深浅浅地撩过他胸口,像被吹着上下的羽毛在刮。
傅言商终于睁眼“你到底在做什么”
她来不及回答,透过他身下的池水,才发现这牛奶浴深得并不纯粹,靠近池面上方几乎半透
意识到自己都快站起来了,她立马开口“你别睁眼”
他又把眼皮合上。
他的大多数威慑力来自于眼神,闭上时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散了不少,甚至喉结都被热气熏得泛红,像被谁啃了,就在路栀松了口气,向自己洗脑他应该什么都没看见的时候
他礼貌提醒“你没穿衣服应该跟我说一声,我不会过来。”
路栀“”
路栀“”
最终温泉行以傅言商先离开,她在里面磨磨蹭蹭、给李思怡发了八条社死哀嚎语音作为结束。
让她稍有慰藉的是,总算换房间了。
这次的房间正常很多,完全就是一个旅游标准间,墙上挂着一副傅诚亲自画的山水画,以及一幅“少生气,我若气死谁如意”题字。
她盯着那幅少生气,安慰自己,没关系的,自己看他一次,他看自己一次,扯平了。
只是还是稍有些尴尬。
这次傅言商洗澡的时间稍微久了些,她第一时间躺好,放下手机,打算一定要尽快入睡,以躲避这尴尬事件发生后的会面。
但是生物钟很难强行被改变,手机是关机了,手还能活动,她趴在枕头上到处摸索,拉开床头柜四处寻宝,第一格都是些遥控器和纸巾,很正常。
她放下戒备,平静地拉到第二格,一副泛着冷光的什么闯进视线,她奇怪地拎出来看,发现是一副手铐。
她在床上坐着足足沉默了一分钟,正打算光速收进去的时候,忽然觉得这个东西游戏玩家应该喜欢吧,手铐y什么的,于是打算沉浸式体验一下,到时候用在男主身上,毕竟李思怡说的没错,玩家真的很喜欢有一点小刺激的立绘卡面。
一旁放着钥匙,她放下戒心,直接咔哒给自己锁了一边,提起来晃着看了看。
很新奇的感觉,还蛮有意思的。
体验派艺术家路栀老师点了点头,很满意,感觉浴室水声要停了,连忙拿起钥匙准备解开
很好,钥匙和这个手铐不是一套。
到底是谁这么缺德,不是一套你放在一起干嘛
现在好了,我怎么打开
她折腾了一分多钟,折腾到自己汗都出来了,浴室吹风机也停了,傅言商头发也吹干了,肯定是不能让他看到这一幕的,路栀心一横,直接盖上被子。
没关系的,大不了今晚就这样睡,明早早起想办法解锁。
好在是没出什么问题,她屏息,心脏跳得很快,感觉到他和往常一样打开电脑办公,在一个小时后躺下入睡,她总算松了口气,换了个姿势,缓解僵硬的肩颈。
被子里的手铐撞出清脆的响声。
她清晰地感觉到面前的人顿了顿,除非他是聋子,否则不可能没听到。
但就在傅言商打开被子准备检查的前一秒,她立刻喝止“别看。”
“”
路栀说“你的妻子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黑暗中,人影停滞许久,大概是想到汤池里的意外,最终还是没有揭开被子,躺下睡了。
路栀长长地松了口气,安详地闭上眼。
混乱的一天终于画上句号,她给自己定了早上六点半的闹钟,然后抓紧时间入睡,只记得梦里自己在摸恐怖箱,手伸进去左探右探,试图找到箱子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然后在凌晨一点半,忽然觉得手腕一轻,是什么被拎着提了起来。
她瞬间惊醒,只看到背着光的暗影中,傅言商一手提着空荡荡的手铐,另一只手撑着床榻,视线落在她被手铐牢牢锁住的
另一只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