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问渊蹙了蹙眉,抱臂手放下,朝阮枝这边走近了点,非常短暂地俯首打量着她,又轻巧迅速地抽身站直了。
阮枝不确定自己方才是否从他眼神中看出了种类似敲打警告,还是他仅仅只是为了确认她说是不是真话。
顾问渊开口,话却是对着萧约说的:“既然你们昨晚只是私斗,萧师兄,为什要吃哑巴亏,承认自己做了不轨之事?”
他侧身背光站着,目光轻飘飘地从阮枝脸上掠过,针见血地问:“们有什共同想隐瞒事?”
萧约同阮枝对视了眼。
阮枝很确定萧约这个眼神绝对是不知如何是好意思,事实上阮枝现在也很想反问他——对啊,为什要承认自己做了下流事?说夜晚私斗不好吗?
旁温衍已经进入了宕机状态,眼看着是不中用、指望不上了。
顾问渊长身玉立,身形岿然不动,便似有高山巍峨的不可逾越感,几乎遮蔽了窗外照进阳光。他慢条斯理地道:“事出皆有因,们昨晚又为何要打起来?”
阮枝心口默默地提了口气。
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方才看不清局势以为我要完,没想到刚以为平安了,结果还是要完。
萧约神色紧绷,目中显而易见有着慌乱的不安,好似下秒就能慌不择路地将昨夜见闻和盘托出。
关键时候,没一个能打。
阮枝不得不扛起胡扯的重任,当机立断地道:“萧师兄和私斗,其实是与些私怨过节。事到如今,也不得不说了……”
她现场胡编,边说边调动大脑,把所有能用的信息拼凑起来,半真半假地整合出一个全新的结果:“昨日宴席上皆是灵酒,不醉人,萧师兄却醉了。全是因为我在他酒中掺了凡间的酒,所以萧师兄恼怒于我。”
萧约震惊地看着阮枝,没想到是她做了手脚。
阮枝越说越顺畅:“萧师兄心善,不忍在大家面前拆穿我,可这件事惹得沧海宗贺言煜道友同样受害,萧师兄便代替师父来教训我。然我素日嫉妒师兄,心有不服,当场和师兄打了起来。”
“温师兄先前问我,还以为是说萧师兄打打得太重,未曾想到中间竟然有这样的误会。固然不喜萧师兄,时常看他不顺眼,但没胆子将事情闹得这大。”
“……”
长段陈词后,屋内稍静,呼吸声都不甚明显,唯有阳光照射下细小灰尘在空中肆意飘扬。
顾问渊盯着阮枝,眼神幽暗莫测,长睫微垂便遮住了所有情绪,他唇间轻动,发出声意味不明的气音:“……嗤。”
神色回归贯的懒散漠然,不再多说些什了。
温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总算是顺着阮枝话理清了这段事:“原来真相竟然是如此。”
说完觉得这句话颇为熟悉,似乎不久前说过,紧接着就道:“阮师妹你这件事确实是做糊涂,怎么能在两派的宴席上闹出这等事,幸而没有酿成什大错。但此事不容姑息,作为惩罚,未来几日直到我们回到派中,每日清晨都需采集足够所有弟子使用的灵露,可有异议?”
阮枝:“并无异议。”
原本打算着坑萧约、救裴逢星,到头来前后相冲,为了保住后一件,只能自爆前件,把自己坑得受罚。
小丑竟是我自己
阮枝只能自我安慰:这也算是符合剧情中被打脸的环节,不亏。
事情定论的瞬间,顾问渊便转身朝外走,片刻停留都没有,也未同温衍行礼作别。
阮枝隐约感觉顾问渊是生气了,脑中回想着他最后那个带点嘲讽漠然表情,已经开始觉得难办了。
“有话同说,随我来。”
萧约低声对她道。
阮枝想着估计是要说有关昨夜妖气事,难得没和他呛声,默默地跟着往外走。
两人临出门前都朝温衍行了礼:“辛苦温师兄了。”
“哎,没事。”
温衍摆摆手,顺势摸了摸自己脸——夜之间,他仿佛苍老了十岁。
在他人屋舍前不是个适合说话地方。
萧约与阮枝心照不宣地顺着路一道往前走,都没有立即停下想法。
隔着略陡的坡道,裴逢星脚步匆匆地跑来:“阮师姐!”
萧约脚步一停。
阮枝没注意到萧约异常,往前走了几步迎上去,短短几秒打量已经足够她看清裴逢星现在的状况,不算太糟,看不出什痕迹,更闻不到妖气。
放心了。总算没有白忙场。
“裴师弟,怎么过来了?”
阮枝有意挡住他,说话亦含着深意,“是来找温师兄吗?”
裴逢星望着她的眼睛,声线沙哑,有不稳的轻喘:“来找你。”
他醒来后还记得昨夜发生些片段,很不放心阮枝,当即出来找她了。
阮枝:“。”
老弟,来晚了。
放在游戏里,这速度是队友都死光了,刚刚赶到的水平啊。
“没事。”
阮枝有意支开裴逢星,安抚了句,便道,“和萧师兄有些事要谈,待儿再去我住处找我吧。”
裴逢星明亮眸子黯淡了几分,并不提出异议,很乖觉地点了头:“好。”
阮枝朝他笑了笑。
裴逢星不大好意思,脚步迟疑地退开了点,想着马上就离开,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萧约,正撞上了对方的视线。
不同于顾问渊那样高高在上又漫不经心倨傲,萧约眼神中有怔然的情绪,反应慢了半拍,致使裴逢星情绪地看见了他眼底那份既同情又羡慕复杂。
……羡慕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