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枝微扬下颌,趾高气扬地道,“我希望你请上善长老来。”
景瑄愣了片刻就明白过来:“你想救你那师弟?”
阮枝点头:“对。”
心里在思考着再双手环胸,更能显得盛气凌人一点。
她方才趁人不注意试过裴逢星的脉搏,灵力运转确实奇怪,却和前几次裴逢星吸收龙蛋妖力时的情形一模一样。过这次裴逢星只是有点高热,并没有失去理智发狂,正符合了书中所说,是裴逢星自身能够完全融合龙蛋,彻底脱胎换骨的节点。
等过了这次,裴逢星身上的妖气就不会那么简单被发现了,他也会全然告别过去,洗经伐髓、获新生。
景瑄眼神变了变:“我明白了,你的那位师弟样进入了幻阁十九层,修为大有长进。你心有平,容不下他,又好明面上去对付他,就想让他在受伤关头自生自灭。”
阮枝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看景瑄有这么顺眼过:
谢谢你,自己帮我补全了理由。
你明白就好!
景瑄了然道:“只怕萧约那边的情况也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吧。”
阮枝干笑着打哈哈:“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毕竟我们是同一人。”
景瑄目光暗了暗,盯着阮枝脸上的假笑就觉得刺眼,他别开视线,“言归正传,你即便想让我请师父过来,温衍那里怎么说,我派掌门、长老面前又怎么说?”
阮枝:“裴逢星的情况又不紧急,温师兄本就是为了稳妥起见。你就说一时没找到上善长老,路上耽搁了,尽量拖着时间就是了。”
景瑄皱眉,赞她的说法:“你既想成事,怎么却谋划得如此漏洞百出。”
“具体挥自然还看你的了。”
阮枝皮笑肉笑地压低声音威胁道,“景三公子别急着恼火,你可得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别做出后悔的事来。这次帮了我往后就两清,否则幻阁里你谋害萧约的事我便直接抖落出去,我们鱼死网破,谁也讨不着好。”
景瑄简直要气笑了:“谋害萧约,你也有份。”
“我的顾忌可没你的多,你若不帮我,且等着看我敢不敢了。”
“……”
景瑄被说中心思,眉目阴沉,“你又怎么敢肯定我一定会被你拿捏?”
阮枝无所畏惧,丝毫不为所动:“你自己都说了我们是同一人,我当然知道你心中所想,景三公子。”
景瑄这人最放不下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她改换称呼也是为了提醒他这点。
果然,景瑄慢慢地平静下来,只是看着她的目光多有怪异:
“你也说了,裴逢星或许没有大碍,若为了拖延,你就做到这份儿上,太值当。”
“值不值我自己说了算。”
阮枝终于还是做出酝酿已久的抱臂姿势,顿时有界在脚下的牛逼感——怪不得顾问渊老喜欢这么装逼呢,原来真的爽,“我看惯这些平白越过我的人,萧约是,裴逢星也是。你只管按我说的就是,往后我绝再提幻阁中的事。”
景瑄这次没有反驳。
阮枝便知道这是成了,她当即转身离去。
徒留景瑄在原地回味着她的那句“我看惯这些平白越过我的人”,对阮枝的嫉恨竟莫名拐了个弯,成了股说清道明的心思。
他伪装多年,表面和善可亲;实则气量狭小,阴暗可憎。多年来就连亲人都无法让他坦陈内心,他仅是孑然一人地固执行事,哪怕心中有言也无处述说,曾想竟有个撞到他跟前来、全然能够理解他的类人。
阮枝匆匆离开自然是还有事未完成:萧约还醒着,得赶紧回去稳住他,让他在这里说出裴逢星的事!
裴逢星那里用再担心,拖住让他有时间就行,此刻回去还会被温衍询问,她直接赶往萧约的住处。
“看来老天没让我在幻阁里受伤,就是为了让我在外奔波了。”
阮枝踩着相思剑,对着天空隐蔽地比了个中指。
折返萧约屋前,阮枝没有贸然进去,否则时间对上,容易露馅——她这会儿还应该是在去找上善长老的路上。
托修为长进的福,阮枝隐匿气息轻巧地藏在窗下,没有惊动任何人,静听屋内的动静。
方晓风正在说话:“萧道友,我知道你厉害,此次境界一跃金丹后期,我是及不上你。可是你也能说我自取其辱,好歹我是带着医师来救你的!”
阮枝:“?”
这是在说什么?
屋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萧约略显虚弱的声音:“我并无此意。”
方晓风的领悟明显有问题:“那你是说修为,你是说什么……噢!是说我这个单身狗打扰了你和阮道友的亲密?”
“是!”
萧约这次回答得快,几乎是厉声否认,喊完就开始咳嗽,“我、咳咳咳!”
“哎你别这么激动!”
方晓风手忙脚乱地去给萧约顺气,嘴里一叠声地说着话,“我说就是了,看你咳得,耳朵都红了……年轻人,沉得住气。”
屋外偷听的阮枝:“??”
这两人到底是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