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大老远就送这几个字实在大材小用,阮枝索性将近几天她处的事都大略说说,勉强凑两张半纸。
极烈鸟这次没有疯狂甩脑袋的“自残”为,飞出去的速度比上次还快,阮枝差点捕捉不到的轨迹。
顾问渊的第封信并没有到,他本人更先一步回到魔宫,弗一回,就去见阮枝。
顾问渊从怀里拿出乾坤袋,再拿出其中的百宝袋,然后取出里面由阮枝写就的两封回信,手腕一抖,在阮枝眼前展开:“你看着,可有什话要说?”
阮枝不明其意:“……字写得不错?”
顾问渊言之凿凿:“回信太敷衍。”
阮枝不满地辩解:“我第二封信足足写两张纸呢!”
顾问渊:“才两张纸!”
阮枝:“……”
天知道顾问渊为什对这种繁琐的通信方式突然热衷起,一个最怕麻烦的人有可能毫无征兆地多出个近似修真养性的爱好吗?
顾问渊的架势看上去像是兴师问罪,实际说完这几句话后他就没在此事上继续纠缠,又拿出给阮枝带的宝石和小玩意儿:“没什太好的东西,所幸做的东西还算精巧,这枚宝石你看看想怎用,着人去磨镶嵌就是。”
阮枝因而莫名其妙地心虚起,想一想那两张纸上的文字,似乎着实不够诚意。
没过几天,这种心虚就在顾问渊变本加厉的新发展下被磨灭殆尽——
分明他们两人同在魔宫,宫殿还挨在一起,这种情况下,顾问渊竟然还给她写信。
并,要求回信。
阮枝:“……”
到底是哪次交手导致顾问渊的脑子傻掉?
费解。
阮枝仔细研究这封堪称多此一举的信,认真研读其中的每一个字,得出最终结论:顾问渊最近真的很闲,而且热爱写信。
傍晚时分,顾问渊杀到她的宫殿,问她为什不回信。
阮枝凝视着他充满不忿与抑郁的脸,诡异地读出些许的委屈之感,她强压下这份不合时宜的感触,镇定自若地道:“我怎不知道你何时对天上的云层变、池塘里的鱼儿花色、庭院中石板路的设计开始感兴趣?”
他们今生活风平浪静,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带着灵力呼喊都能听见的地步,要说有什对方不知道的新鲜事还真挺难,故而信中能写的东西根本不多,更没有特别的可读性,多是可有可无甚至寻常不被注意的奇怪小事。
简言之,可以称之为“废话”。
顾问渊痛心疾首:“你已经失去对生活的热爱。”
分新词还是从阮枝那儿的,好一个融会贯通。
阮枝蹙眉沉思两秒,拿起一旁的白纸写个“已阅”。
顾问渊:“……”
他表情阴沉得同山雨欲,大约是真气到,掉头就走。
“哎——”
阮枝没想到他这反应超出预期,连以过于温和默契的处令她险些忘顾问渊原本的性子有多古怪乖戾、捉摸不透。
生气又委屈的样子更像狗勾哎。
阮枝秉持着爱护物(?)的念头,决定还是好好回信。
不过……
硬写她实在是下不去手啊。
阮枝对着空白的纸张发呆数秒,握笔抬首环顾四周,忽然有灵感,提笔挥就,极烈鸟神出鬼没的飞过,叼着信就消失在视野中。
顾问渊很快就接到信。
信上只有八个字:
[今夜月明,甚是想你。]
他再次出现在阮枝面前,阮枝手捧着一壶酒,笑意盎然地朝他招手:“我们赏月品酒吧!”
顾问渊垂首兀自笑下,提步走过去,自然地接道:“一壶可不够。”
酒过巡。
阮枝又一次问道:“到底是因为什,你忽然就热衷写信?”
顾问渊云流水地给自己斟酒,他喝酒的速度快得让阮枝眼花缭乱,听见这话略略抬眸看阮枝一眼,意味不明地“哼”一声:“这种事哪儿有为什。”
阮枝觉得他没说实话,还是道:
“好吧,我明白,以后我每封信都会认真回的。”
顾问渊作顿住,再次看向她。
他眼中浓郁的墨色在皎洁的月光映衬下透出清凌凌的冷光。
“虽然是废话,是,是你说的废话。”
阮枝笑眯眯地同他碰杯,“这想就觉得很值得。”
“……”
顾问渊怔数秒,直至阮枝都已将杯中酒饮尽,方才后知后觉地将酒杯递到唇边,迟钝而又干巴巴地应道,“哦。”
酒杯遮掩住他唇边纯然到略显稚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