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他的错,如果哪天没有要求去游乐场就好了……如果当时他没有跟妈妈松开手就好了……
他的人生就像是被割裂成了两部分,之前是缀满了鲜花与疼爱宠溺的温馨,之后便是冷寂的冰寒。
失去母亲,父亲一蹶不振,甚至最后父亲也把他给抛下离开了。他被最亲近的人又一次抛下了。
当时真的好痛啊,蜷缩在角落里,所有的痛苦和泪意都要独自忍耐,没有任何宣泄的渠道。
原本空洞洞的心房上裂口不断地扩大,但是现在,空缺的地方被填补上了一块。
更噎呜咽的如同受伤的幼兽终于回归了母亲的怀抱时自喉口发出的委屈与难过的低鸣响起,伏黑千鹤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一手轻轻地拍抚着他的后背,不断地轻声重复着“我在,我回来了”,竭尽所能的给予怀里的孩子一点安全感。
也不知道蹲了多久,久到伏黑千鹤感觉到腿部已经失去了知觉时,她听到怀里的孩子小声地、就像是害怕惊扰到她一样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话。
“妈妈,你不会再走了吧?”
会留下来陪着我,对吗?
瞬间眼泪决堤,伏黑千鹤轻笑着掩盖自己丢人的样子,放缓了声音许诺道:“不会哦,惠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因为,这里才是家啊。
等到惠稍微平静下来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去,伏黑千鹤摩挲着在地面上捡起了家门钥匙打开门,抱着惠走了进去。
将灯打开,伏黑千鹤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全然陌生的没有任何人气的室内布置。
早在伏黑千鹤跟着惠回来的时候她就发现这并非是之前家的位置,结合她知晓的资料,伏黑千鹤推断这里应该是领养了惠的人的家。
想到了这里,伏黑千鹤抱着惠的动作一顿,将复杂的心绪压了下去。
有对某个不负责任的男人的心疼,也有止不住的想要暴打他一顿的——混账东西再怎么样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把儿子给卖了啊!
就不怕儿子之后受委屈吗?
头疼的捏了捏眉心,伏黑千鹤看着歪着脑袋趴在自己怀里睡着的儿子,找到卧室后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了床上,准备回到客厅里等着这家的主人回来,仔细认真地向对方道歉。
顺便再把惠的抚养权给拿回来。不惜任何代价。
而不等伏黑千鹤起身离开,她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看了眼屏幕发现是医疗科主任打过来的,伏黑千鹤便接通了他的电话。
“你这是从哪儿找来了个怪物?这种身体素质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略有些失真的声线传入伏黑千鹤的耳内:“来的时候都快咽气了,没了一半身子现在却几乎痊愈,看样子再修养个几天就又活蹦乱跳的……啧,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这么大一个人我可不想让他在我这里占地方,而且你别继续发疯说要让他待在时之政府。”
得知甚尔现在的身体状况伏黑千鹤也略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也就给出了答复:“随便找个医院把他扔过去就行了,手续你可以让我手底下的人去办。”
至于见甚尔……等儿子醒了再说吧。
头疼,同时应付这父子俩的伏黑千鹤扶了扶额,叹了口气:一个两个的,都能要了我的命。
偏偏她还都舍不得,心软的不行。
就是欠他们的。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把人送到距离你最近的医院了,手续什么的我都办好了。”
似乎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对方说道:“就当是我脑抽风不想看到你丢人的要哭不哭的样子吧,再见。”
疑惑的眨了眨眼,伏黑千鹤歪头陷入沉思:我曾经似乎抄过他们的研究室吧?怎么现在态度这么好?
难道时之政府唯一稍微正经的科研区域也沦陷了吗?一个个的怎么精神都不正常。
想不通那就放弃,伏黑千鹤挂了电话刚准备出去就感觉衣角被人拽住了。
“妈妈……你要去找那个男人吗?”
惠似乎是刚刚醒过来,因为之前哭的太狠的缘故现在的声音还很沙哑。
“是我刚刚吵醒你了吗?”
没想到自己把儿子给吵醒了,伏黑千鹤闭眼谴责了一下自己,随后转过身握着自家儿子的手说道:“抱歉。”
“没关系。”
已经坐起身来的惠崽摇了摇头,然后蹙眉,面上一派严肃,反手握着伏黑千鹤的手腕,一字一句说的异常坚定而又认真。
“不要找爸爸。”
那个男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你找不到他的话会伤心。
全然不知道自家父母早就见过面的惠崽一点也不想看到自己妈妈难过,因此说的果断。
“妈妈,不用找那个男人,我很快就长大了,今后我养你。”
或者今后努力挣钱,给你找些更好看的人。
伏黑千鹤看着儿子坚持的模样,想到甚尔都干了些什么事情后陷入沉默。
‘甚尔,这可都是你自己作死作出来的’
想到自己也有旧账没跟伏黑甚尔算的伏黑千鹤自然是更心疼面前脆弱的儿子,于是欣然答应,笑眯眯的揉了揉惠崽的脑袋,把人给抱进了怀里。
与此同时人在半路醒了过来,推测出千鹤去找儿子的伏黑甚尔也不管周围医务人员的阻拦拔了输液管翻身就跑。
尽管身体还有些虚弱,但是伏黑甚尔依然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记忆之中惠的住处。
然后,为了走捷径扒拉着墙壁三两下爬了上去,刚刚在窗台上蹲下身的伏黑甚尔还未来得及示意自己来了就听见屋内自家亲儿子字正腔圆的那番话。
敲窗户的动作一顿,现在满脑子只想着赶快把自家老婆抱进怀里,已经忘了自己都干过什么缺德事儿的伏黑甚尔:???
是我现在还没睡醒,还是这也是个幻境?
我的崽子在撬我的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