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脸色白了白,理智让她转身就跑,但双腿僵硬的抬都抬不起来。
她深呼吸保持镇定,此时局势尚且不明朗,赵识也不一定会知道这原来不是给他买的。
她挤出一抹牵强难看的笑容,“你是不喜欢吗?那便还给我吧。”
赵识脸色平静,瞧不出任何的端倪,“你与我说说,这枚玉冠是何时何地买的。”
这句话一出来,明珠便知道已经露馅了。
她绷紧的身体忽然就松懈了下来,隐隐绰绰的烛光映照着她软白细腻的侧脸,她轻垂眼睫,一派宁静。
“你知道了。”
她的目光透过门缝望见院子里那些提着刀的亲兵,便知道赵识这回恐怕气的不轻。
不过她很困惑,这件事也不知道赵识是从何处知晓。难不成他的眼线已经无孔不入到这种地步了吗?
赵识缓缓站起来,关上房门,然后重新朝她走了过来,“一年前买给别人的生辰礼。”
明珠说:“一年前他还是我的未婚夫。”
事到如今,她也没有那么害怕。
赵识捉住她的手腕,往自己面前拽了一下,脸上表情沉了沉,“所以你三番五次示弱求我放放你回家,就是回来见他?”
他用了蹩脚的借口提前从宫中离开,马车里还备了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烟花,多少是想用来哄她高兴。
不愿见她过年还愁眉不展,却收到了这样一份大礼。
明珠纤瘦的手腕被他抓的生疼,她被他抵在软塌上,进退两难。不得不抬起眼睛面对他阴冷的目光。
她不能承认,她已经连累卫池逾够多,不能再因为这些事情波及他。
何况,她要回家本就不是为了卫池逾。
“不是。”明珠咬了咬牙,声音有些抖,“只是被你关的太久,想出来透透气。”
赵识盯着她的脸。
明珠迫不得已同他对视,眼前的男人近在咫尺,哪怕是近看,他的眉眼也挑不出任何瑕疵。
她问出了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你到底为什么要关着我呢?”
她是个人,不是真的养在笼子里的鸟儿。
赵识分明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谁提起他不都得夸一句成熟稳重通情达理。
明珠待字闺中之时,也曾听丫鬟们提起过太子殿下,满怀春意说起他。
性情纯良,温和知礼,心地再善良不过,体恤民情,没有半点架子,也从不会做强人所难之事。
为什么到她这里就不一样了呢?
明知道她快要嫁人了,还要横刀夺爱坏人姻缘。
赵识望着这双潮湿的眼睛,回答不了她的问题。
因为太过喜欢,他这辈子所有的无耻都用在了她身上,步步为营。
总是害怕她会跟着别人跑了,才那么病态将她困在自己为她打造的金丝笼里。
明知不对,也将错就错。
赵识松开她的手腕,整理好衣襟,“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他捏着她下巴,“但是以后,你不能再和他见面。”
明珠一把推开他,低头不语。
“明日,我派人接你回去。”
“我不回去。”
赵识原本已经打算走了,听见这话非常不高兴转过身,“你说什么?”
“我今年要过花灯节。”明珠抬起眼,说话没有任何攻击力:“你若是执意如此,明日就派人来接走我的尸体吧。”
明珠从来不曾和他这样说过话,无论何时,她都是温温柔柔软糯好欺。
赵识淡淡开腔,问:“你威胁我?”
这世上,胆敢威胁他的人,恐怕只有她一个。
明珠仰着雪白的脖颈,抬起小脸望向他,“兔子急了还会咬人。”
赵识说话间带着一股子森冷的寒意,动了真怒,“十五日后,我亲自来接你。”
男人没有夜宿,冷着脸带着亲卫在风雪夜里离开。
来去突然,肆虐的杀气是挡都挡不住。临走前,太子发话,“给孤看好她。”
明家大爷都给看愣了,这么多年,他就没见过太子殿下气成这幅样子!
“殿下放心,这是一定。”
明珠真是太不懂事,伺候太子脾气这样好的人,还伺候不好?
他只盼着等明茹嫁进东宫时,太子不要因为明珠的不懂事就迁怒于她。
赵识哪能不知道明家人什么德行,“还有,若你府上还有人敢阳奉阴违,怠慢她,就不只有你弟弟一个人被革职代办了。”
明家大爷心中惊惧??,面上还要赔笑,“殿下提点的是,臣一定好好管教家里这帮眼光短浅的人。”
赵识嘲讽地看了他一眼,冷冷笑了笑。
临走之前,他将守在明珠院门外的亲卫一并撤了。
雪势愈发的大,太子突然回府,下人们一阵忙活。
太子面色宛如结冰,端茶倒水的丫鬟不敢多看,屏住呼吸,这个时候根本不敢出错。
赵识直接进了书房,手里紧紧捏着那枚玉冠,摆在书桌上,他默默盯着看了很久,然后抄起右手边的砚台,用力砸了上去。
一声巨响,颇为骇人。
玉冠四分五裂,碎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