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明珠还能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可能是她记错了地方,再找找说不定就找到了。
可看着赵识神情,她无法再骗自己。
赵识声音沙哑,他用平常和她说话口吻,“睡饱了吗?”
明珠点头,身后两扇打窗户吹进来的风,扬起她如云发丝,如荷叶边褶的裙摆飘逸出尘。烛光将她的脸照的雪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赵识似乎感觉不到她害怕,扯起嘴角,轻笑了声,又问:“丢东西?”
明珠猜他应该听见了自己和碧莹那一番对话。慌里慌张心,在最后一层窗户纸即将捅破的时候反而镇定了来。
她红着眼睛,没有说话。
赵识也不需要她的回答,从袖子里拿出那个小药瓶,放在她面前,温声问道:“是这个吗?”
明珠差点咬着自己舌头,果然是被他发现了。随之而来还有种气恼,他怎么能随便翻她的东西呢?难道在他眼里,她真就连一点点隐私都没有吗?
明珠牙齿咬的过于用力,唇被她咬破了一个小细口,细细血珠渗进她的唇齿,淡淡咸味弥漫开来。
赵识仿佛出她心里在想什么,嘴角弧度深了深,笑意却不达眼底,他有些嘲讽地说:“我也是无意中才见。”
她头上还戴着簪子,那样睡觉难免会觉得不舒服,翻动一都很容易扯到头发。
“跟我说说,这里面都是些什么。”赵识喝了口茶,淡淡地说。
明珠却害怕极了这种风平浪静,她小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脸上越来越白,眼眶也越来越红,深深吸了一口气,“您不是应该知道了吗?”
他现在难道不是来兴师问罪吗?何必多此一举再来问她。
两两沉默,良久言。
这种濒死的寂静像一块巨大石头压在她心口。
赵识抬起手,当着她的面将这个瓶子砸的四分五裂,碎瓷片散落在她脚边。
他走到她面前,用两根手指捏住她的巴,强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就这么不想要孩子?”
甚至不惜,吃这种伤身虎狼之药。
明珠垂眼皮,眼眶里水珠跟着落下,砸上他指尖,滚烫的温度像是将他手指烧出一个巨疼的伤口。
她脸上挂着泪痕,轻声说:“是您不想要。”
每一次都给她喝避子汤,不就是觉着她根本不配生他孩子吗?既然如此,现在又怎么会真心改变主意呢?非是想用这个手段将她身心都困住,有了孩子,她为了孩子也不会跑。
可这种情况生来的孩子,是得不到父亲爱。
和她一样见不得人。
她何必要带他来到这世上。
忽然间,站在碧莹隔着门低声问:“殿下,该用晚膳了。”
赵识冷声让他们都滚远点。
这子,彻底没了声。
明珠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眼睛红成兔子,她说:“殿下,您不能那么自私。”
赵识喉咙发涩,两句听起来没什么攻击力话,就像扎在他心上两把刀。
他用力掐着她的手腕,有些失控,“以你宁肯吃这种药,是不是?”
“是。”
“知不知道吃了这些药会有什么后果?”他近乎咬牙切齿在她耳边说。
明珠点头,着十分乖巧,“我知道。”
她抬起头,笑了笑,“这也没什么,我这辈子本来就不打算要孩子。”
尤其是和他孩子。
赵识咬紧齿关,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明珠挣开他手腕,她说:“殿下,您也不用觉得生气,本来我就很难再怀上,吃这个药,是我自己图个心安。”
这一年多,她和他欢好次数实在是多,几乎每次都有人盯着她喝了汤药的。
赵识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发白的指骨紧紧握在一起,他呼吸都觉得胸口疼,他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像是从嗓子深处里挤出来的,沙沙哑哑:“我不逼你。”
赵识没再说多余话,转身走出院门,脸色苍白同管家吩咐:“以前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吧。”
她不想要,那就继续吃药吧。
也不用作践他自己,倒不如就这样成全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