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红色就是白色,看的人心有余悸。
寺庙那几日的诵经祈福,并未得到什么宽慰。
他睡不好,头也疼。睁眼闭眼都是明珠脸色苍白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样貌,胸口没有起伏,也听不见呼吸。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永远不会醒来。
赵识让太医给他开了两副安神药,喝了几天缓神来,这才踏足明珠的院子。
他迈开腿,刚走进去,就听见了她轻快的声音。
“放高一些,再高一些。”
明珠手里拿着风筝线,正站在太阳下放着风筝。
蝴蝶风筝好像是她自己亲手做的,涂的五颜六色,乍一看倒是亮眼。
风筝越飞越高,已经越了后院的墙头。
赵识走到她身后,搭着她的胳膊,温声提醒,“风筝线快断了。”
风筝飞的太高,风也大,若是不及时收回来,线撑不了多久就要断开。
明珠努力让自己不被他看出异样,“不够高。”
她倔强又固执,眼睁睁看着风筝飞到难以企及的高度,来不及高兴,风筝线果然如他说,在半空中断裂。
油纸做的蝴蝶风筝摇摇摆摆落到院子里那棵高高的花树上。
明珠推开赵识,双手提起有些碍事的裙摆往那边跑了去。
赵识跟了上前。
明珠不会遮掩自己的情绪,演技也不好,她这会儿真的不想看见赵识,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像在梦里一样,朝他扑去要掐他的脖。
她深呼一口气,背对着他,仰着头专心致志望着挂在树枝上的风筝,二话不说,就要爬树。
赵识见了头疼,揉了揉眉心,“你下来。”
明珠不听他的话,脚已经蹬上了树干,动作出乎意料的灵活,很快就爬到了一个够得着风筝的位置。
她伸手去够,大半个身悬在半空中摇摇欲坠。
赵识脸色青黑,也不敢大声说话,怕吓着她。他的眼皮狠狠跳了两下,压低嗓音,“小心点。”
明珠顺利拿到风筝,从树上跳了下来,一双腿落在柔软的草地上,也没摔也没崴。
她拍了拍身上的树叶,将断了线的风筝交到碧莹手里,“帮我放好。”
赵识拽过她的手腕,拉拢到自己面前,“太鲁莽了。”
明珠低着头,刻意躲开他的视线,不肯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怕自己藏不住眼神里的怨恨,叫他看出端倪。
她宁肯对着地面,无聊的数着绣花鞋上的花纹,“树也不高,就算掉下来也摔不死。”
赵识将她的手腕捏疼了,“腿摔断就没有关系了吗?”
明珠软绵绵的顶嘴,“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识抬起她的脸,“风筝没了就再去买一个,也不是多值钱的东西。”
哪有她的身体要,若是真摔下来,她自己不心疼,他也舍不得。
明珠避开视线,“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明珠听了这话后抿了抿嘴,没有作声。自己做的风筝和买来的风筝,就是不一样。
赵识观察力细致的惊人,怎么会看不出来明珠在躲着他,眼神躲躲闪闪,扭着张小脸,不愿意看他。
她越是不情愿,他就非要逼她不可。
男人的手指含着丝丝寒意,用了点力道捏起她的下巴,半逼半就她抬起脸,透明玻璃般的眼珠子被日光晒成了浅陌的琉璃色,眼眶里拉扯着一根根显眼的血线。
赵识愣了一瞬,“眼睛怎么红成这样?”
明珠告诫自己小不忍则大谋,她敷衍地说:“太阳晒的。”
赵识看着她明显多了些肉的脸颊,倒也没有多么担心,“回屋吧。”
明珠也不知道是看见他犯恶心,是被太阳晒的犯恶心,亦或是方才跑动的太猛烈,总归这个时候不太舒服,胃里翻江倒海,眼前头晕目眩,她脸色发白,在刺眼的日光下显的惨白。
她晕倒之前,手下意识扯住了他的衣袖。
赵识面色一变,双手接住她的身体。
明珠已经晕了去。
赵识将她抱回屋里,声厉色荏让人叫了大夫来。
赵识看着她煞白的脸,手指都在抖,不知为何就想到她没有气息躺在棺材里的画面。
他咬牙切齿地想,他刚才就不该让她爬上树,又跳下来。
她这样弱的人,迎风一吹就要倒。
大夫匆匆忙忙赶了来,连滚带爬去诊脉。
大夫被太殿下用森冷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吓出一身冷汗,诊脉象之后,他终于能松一口气。
赵识问:“她怎么了?”
大夫赶忙道贺:“恭喜殿下,姑娘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