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池逾松了手,脸色白白的,“对不起。”
宴席上非只有卫池逾一个人认出了她,大理寺那名少卿眯起了眼睛,好像也认出了明珠,他用手指着她,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她叫什么。
好像几个月前,在太子殿下身边出现。
卫池逾稳定心神,握着她的手,带着她从这里离开了。
明珠道自己瞒不卫池逾,自觉摘下了面纱,抬眸看见他冷冰冰的脸,心里有些害怕。她问:“你不在常州吗?”
卫池逾声音有些抖,嗯了声,“来扬州有事。”
明珠低头望着地上的倒影,一时半会儿也不道该说什么。
卫池逾望着她的脸,视线渐渐往下,看见她隆起的小腹,心里有些苦涩,曾那个喜欢撒娇的小姑娘,转眼都要当母亲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自己跑出来的?”
明珠点头,??“他们都我死了。”
卫池逾说:“你不该来扬州。”
扬州乃繁华之地,人眼杂,说不定就撞破了她。
卫池逾把她送了住处,也没打算就这样离开,屋子看着简陋倒也温馨,她的气色看上去也还不错,红润饱满。
卫池逾坐下喝了杯茶,临走前将自己荷包留给了她。还怕她银子不够花。
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大理寺新任的少卿,方才的宴席上虽然没有将她认出来,但之前在京城里也见她的。
卫池逾不会给她留后患,夜色将明,他冷着脸吩咐身边的心腹,“杀了张衾。”
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卫池逾做事情干净利落,绝不会留下把柄的,何况张衾道的事情太,要杀他的人,也不只有他一个。
卫池逾原第二天就该常州,他却未动身,留了几日。
常州那边的人也不敢催促他,都道这位卫大人不好相处,心机深沉,非一般人能与之较量。
明珠将铺面交给红菱打理,自己则安心在家养胎。
卫池逾每日都会来,还常会给她带一些好吃的。也不她自作情,但她总感觉卫池逾还喜欢她。
明珠不道该怎么办,只能叹气。
红菱看出她情所困,不解地问:“你不想找一个好夫婿吗?我看他还不错吧。”
至少细心,好像也不在乎珠珠肚子里的孩子谁的种。
明珠也明白赵识对她很好,不计报的那种好,但她不了心里那关,总觉得愧疚。
红菱见不得她愁眉苦脸,又问:“你喜欢他吗?”
明珠如道:“前喜欢。”
红菱不太懂男女之间的感情,“后来呢?”
明珠前对卫池逾妹妹依赖哥哥,后来喜欢上赵识,各种酸甜苦辣都尝了一遍,自己也死了一次。
她现在想到赵识心口还疼。
她垂下眼睫,“后来我就被别人骗了。”
“嗷,你很傻,被人骗了也不奇怪。”红菱语重心长和她说:“反正我觉得这个卫大人很不错,肯定比你之前那个男人要好!”
明珠还惆怅。
她对卫池逾,也非全无感情。
昨天晚上还梦见了他,梦见自己和他顺利成了婚。
……
赵识和宋怀清到扬州城这件事,没几个人道。
宋怀清也听说太子殿下那名宠妾死了,心情正不好,故这一路上,宋怀清都没在他跟前说些难听的话。
美人香消玉殒,连他心里都有种说不清楚的惋惜。
后院里的庸脂俗粉,让他觉得索然无味。
宋怀清很有眼力见,没有在他面前提起明珠这个人一字半句,装作不道死了人这件事。
不几日下来,宋怀清觉着传言有误,无论怎么看,赵识都不像特别难的样子。
“殿下,扬州城有一个寺庙,听说求姻缘最灵验。”
“你要去?”赵识没什么兴致,淡漠看了他一眼,“我没空。”
宋怀清一堆烂桃花,自然不缺姻缘的。只造孽太,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去庙里洗洗血气,“那我就自己去了。”
“随你。”
宋怀清还就去庙里,烧了炷香,捐了点香火钱,离开寺庙时,看见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神态莫名吸引了他。
隔了几步路,他远远看着,面纱遮掩了她的容貌,不那双眼睛异常的漂亮,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宋怀清觉得可惜,若这个姑娘不有妇之夫,他也许会把人带京城,送给赵识。
别的不提,这位姑娘的神韵神似赵识的宠妾。带去当个替品也未尝不可。
宋怀清从庙里去就把这件事同赵识说了,赵识兴阑珊听完,没有兴趣。
宋怀清也就不继续说,免得好心没有好报。
街边有卖糖葫芦的小贩,一道奶声奶气的哭声,听着刺耳。
“爹爹,我要吃糖。”
男人将女儿抱在肩头,“好好好。”
小姑娘拿到糖葫芦爱不释手,只舍得小口小口的舔。男人笑眯眯地抱着女儿走远。
赵识看着这一幕,微微愣神。
“庙里的主持跟我说,亡魂得不到超度,没法投胎的。”宋怀清也受赵莘所托,才开了这个口,“你那个孩子,还个女孩儿,你也舍不得她成游魂,投不了胎。”
赵识的脸色一寸寸变白,脑子里像被锤进钉子,尖锐的刺戳着他的太阳穴,咬紧牙关,轻轻颤抖。
赵识有些喘不气,让他闭嘴。
宋怀清还要说:“你那个妾身份低贱,确不宜操办丧事,但孩子你的骨肉,你不该那么狠。”
赵识眼睛疼的有些睁不开,他扯起嘴角笑了笑,胸腔好像被这个撕裂了,他问:“拿什么安葬?”
她的尸首不全。
孩子更尚未成形,连骨灰都分不出来。
这几个字也不在问说,嘴角溢出的血被他若无其事吞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