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抱着枕头：“我现在不想知道。”

赵识腰间的系带略显松散,??单薄的长衫挂在身上有些空荡，他伸手扯下她怀的枕头，力道不重,??没有揪动。

他无可奈何轻叹声，抬一双水润的眼眸,??问道：“真要去找赵莘？”

珠点头,??郑重其事地说：“今天午，她还舍不得我走呢。”

赵识垂眸沉半晌,??只得搬出女儿当作借口,??他说：“女儿睡醒看见你不在要闹。”

珠摇头：“不会的。”

女儿已经没有从前那粘，可能还是会有床气，但至少不会哭。

赵识还是不想答应：“赵莘应该已经睡。”

他大抵知道珠今晚在气什,??是觉着他教孩子的方式不太对。显然赵识本并没有觉得有什不合适的地方,??折一枝花，无伤大雅。不过在珠面前，他不会说这种实话：“下回我不带孩子折花，你莫要恼我。”

这也不仅仅是一枝花的事，若让孩子养成坏习惯,??来就不好改正。看见喜欢的东西,??不管不顾先抢再说，这样不好。

珠信疑：“别的也不许乱教。”

赵识诚恳道：“好。”

哄半夜，赵识才珠哄回床上。

难得同床共枕,??两躺在同一个被窝里，什都没做。

珠原为自会睡不着,??然而闭上眼睛没多久就模模糊糊睡过去，做个记不清楚内容的美梦。醒来时心旷神怡，一点都没觉得疲倦。

珠洗漱后简单用个早膳,??看着外边阳光媚的天气，心情阔，她问：“满醒吗？”

宫女低声答：“太子殿下一早便抱着郡主去太。”

珠书读的不多也知道太是教皇亲贵胄读书的地方，里面教书的先生也都是有的大儒，她想着孩子让那些才惊世的先生们教，也比让赵识亲自教要好。

珠问：“她下，我可去接她吧？”

宫女道：“自然是可的。”

珠这一下子想很多，她又说：“堂里能带点心吗？她饿的快，饿肚子又要不兴，到时候惹恼几位先生怕是要受罚。”

“太子妃放心，堂里备糕点，不会让郡主饿着肚子。”

“这就好。”

珠闲着没事情做就想出宫，不过出宫要有令牌。

而令牌又在赵识身上，她想想还是去书房找赵识，是有求于，可她反倒是被求着做事的那个，一点都没露怯。

赵识抬眸看见她，眼里的惊讶只多不少，不过转瞬之间，他就很清醒，珠每次来找他，十之八/九都有事相求。

珠的眼睛大大方方盯着他瞧，门见山直接说：“你把你的令牌借我用用，我要出宫透透气。”

这不算过分的要求。

赵识不动声色敛下情绪，镇定自若，淡淡地问：“什时候回来？”

珠这几日压根就没打算回来，心烦意乱，想一个住几天静静，赵识如今比之前好说话很多，但好像还是很喜欢管东管西，在她的事情上指手画脚。只是方式变得润物细无声来。

珠撒谎就脸红的毛病还没治好，她一口面颊就发烫，腾一片绯红，她说：“太阳落山之前我就回来。”

赵识脸上的表情看着不像是信的样子，沉默一阵，还是通的令牌拿出来给她，不厌其烦的嘱咐让她心些。

珠拿到东西翻脸就不认，跑的比兔子还快。

珠出宫，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往那里去，便叫马车停在青玉巷外，掀车帘一角，脸上的表情看着有些落寞，眼神有些空，看不出在想什。

她闻着巷子里熟悉的糕点香味，默默捏紧拳头，提着一口气刚下马车，正要走过去，肩膀忽然被拍拍。

她呆呆转过身，撞进一双漂亮的眼睛里。

赵莘比她还要惊喜：“嫂嫂，就你一个吗？我哥哥呢？”

赵莘身后还有旁，几穿着织金绣花袄裙的娇姐，看着年纪都不大，脸脆生生的，很好看。这几个娇姐的视线忍不住往她身上瞟。

珠面不改色任她们看：“我一个出来的。”

赵莘挽着她的胳膊：“正好，我们今天还能结个伴。”

珠问：“你们要去哪儿？”

赵莘露出一抹娇羞的笑意：“秋闱刚过，我打算去书院偷偷看一眼考甲子的那个少年。”

珠有些不解，认真地问：“你去看他做什？”

赵莘难得如此害羞，脸像颗熟透蜜桃，粉透着红，她附在珠耳旁很声的和她说：“我想挑他做驸马。”

赵莘适逢婚龄，不过父母没怎催过，偶尔会拿几张年轻俊秀公子的画像让她挑。没几个能入她的眼，这位还没窍的书生是个例外。

珠指指她身后的娇姐，忍不住想问：“这多一去，你不怕被他发现？”

赵莘毫不在意：“本公主去看他是他的荣幸。”

珠心想既然她自都不害怕被发现偷看，她也没必要杞忧天，不过她又问：“你父母知道这个事吗？万一日后他们瞧不上这位公子，你怎办呀？”

赵莘对这件事极有信心，“不会，他们都说，我的婚事我自做主，我想嫁给谁就嫁给谁。”

珠噢噢，为她松口气的同时也十分羡慕她。

公主自潇洒，不像她凡事都身不。

她笑笑：“我陪你一去。”

“好。”

赵莘带来的几位娇姐，目光频频打量珠，从前就知太子妃天生貌美，有缘见过几次，但还真没说上过几句话。不曾想原来她竟然是这温柔的。

说话的调子都和她们不大一样。好似泛着甜滋滋的桃香。

这个时辰，书院里还是授课。

大门锁的严实，赵莘一时不好进去。

于是她就动歪脑筋，想要翻后院的墙爬进去。

“公主，□□动静会不会闹得太大？太容易就被发现。”

“还好吧？”

她们面露难色，这种有辱斯文的事情实在做不出来。见公主心意已决，一个个都站出来找借口推脱。

“我娘若是知道我爬墙进男子书院，会杀我的。”

“我娘也是。”

“我也不敢爬，摔断腿怎办？”

赵莘也没打算强迫她们陪自爬墙。她手一挥，爽朗道：“你们就在下面给我放风吧，我自进去就。”

好半天都没作声的珠忽然间站出来：“我陪你吧。”

旁瞧见只会觉得太子妃未免也太太太胡闹！怎跟着公主一胡闹呢？不过，太子妃受宠，即便太子知道，也不会说什。

她们心里酸的能榨出汁来，眼巴巴看着两个脚下垫着石头爬上矮墙。

得亏后院的围墙矮，不然两提着裙摆还不好上去。

赵莘先跳下去，动作轻盈，双脚落在草地上，几乎没有声音。

珠紧接着也跳下去，书院里空气好似都萦绕着淡淡的墨香，清冽好闻，沁入心脾。她有点魂不守舍，前卫池逾也在这间书院念书，每个月还要交好大一笔银子，他要帮别抄好几天的书，才能赚回来。

从前珠只到书院门外，还从来没走进过这间闻遐迩的书院。

当年，卫池逾应该是这里的最认真的生。

赵莘拽拽她的胳膊：“嫂嫂，你在想什呢？”

珠猛然回神：“没什。”

赵莘带着她绕路，生地不熟，绕好几条道才找到他们上课的教室。赵莘猫着腰躲在柱子后边，忍不住伸长脖子往屋子里看，瞧见背脊板得最笔直的那个，眼前一亮：“肯定就是他。”

珠问：“你前没见过他吗？”

“只见过画像，真也只草草瞥见过一眼，没看清正脸。”

“噢噢噢。你是觉得他长得好看才喜欢他吗？”

“对啊。”

珠静默。然后好心劝她：“公主，长得好看不能当饭吃。”

生来漂亮的男未必就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