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囚车,会护送他们一路向前,直至生命的终点。
当远方教堂的钟声肃穆回响,高耸的明斯特时钟塔,指针指向十点。人们不约而同将目光聚焦于那庄严的哥特式建筑——明斯特审判庭。
纵使无法身处其中见证,但是期待已久的对罪恶的审判,终于揭开帷幕。
丧钟,为谁而鸣。
……
当钟声响起之后,审判庭内,包括亚瑟唐纳德、卢卡马里诺、狼先生安东尼奥等复苏节数十名重犯,依次被押送至待审席站立。
他们依旧身着囚服,直到现在都没能暂时卸掉手铐,他们大多显得狼狈不已,目光无神,似是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宿命。
但也并非都认命了——那些与第二羽翼和军火案牵扯不算深的、从前的官员们,就显得既焦虑又恐惧,他们生怕自己只是因为手脚不干净和在某些地方开绿灯,就因这些第二羽翼的犯罪者连坐,落个绞刑;
其中,那位曾让治安厅的迪福感叹“油水真多”的铁路司副司长,佩内洛普先生,显得最是焦虑憔悴——曾经连最宽松的睡衣都遮不住肚子的他,此刻肉眼可见的清瘦了许多。从前那油光锃亮、打理的一丝不苟的背发,此刻也如枯草般打了结。
而这群曾经的保护伞里,唯有前市政厅总督亚瑟唐纳德显得平静而淡然,好似他应当是陪审团的一员,只是因某些失误才弄错了位置、换错了服装。
而第二羽翼的犯人们也一个个心灰意冷,尤其是原先的首领卢卡马里诺。
他至今都想不明白,本来复苏节百密无疏的计划怎么就被轻易识破了,而他为了撇干净自己,当天不仅连案发现场都没去,甚至没怎么出门,只是一直像个下班的中产阶级一样待在家里;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在家马里诺眼睛一困,在沙发上睡了过去,可再睁眼时却已从家瞬移到了治安厅的地下审讯室,双手被缚,而那位凶名赫赫的“明斯特的屠夫”加里恩威廉姆斯就坐在对面,朝自己微笑……
卢卡马里诺好勇斗狠了一辈子,从来没觉得这么憋屈过。
不明不白的就落网了,连命都要交代了。
他不怕死,直到现在都不怕,他只是觉得憋屈。
他看向自己曾经的得力干将“狼先生”,普利察安东尼奥——这位和他同是南莱茵帝国的同胞,最近偶尔见到的几面,安东尼奥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恐惧或不安。
卢卡马里诺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觉得自己眼光确实毒辣,任用了如此强硬的人。
死到临头都不带怕的,反而看起来有点期待……
是个狠人。
马里诺想到——如果他们拒绝了唐纳德的任务,没有对卡尔海勒他们下手,没有和该死的黑市合作,或许自己再加上安东尼奥这样的狠人,足以再打一片天了。
但从前的首领恐怕做梦也想不到,狼先生安东尼奥的确期待今天的审判久矣,但却并非他想的那种原因。
这场浩大庭审的尽头,对于别人而言是绞刑台与一捆麻绳,是宣告他们潦草人生的终点,但对于安东尼奥而言,却是新生活和光明未来的开始!
别人是来等死的,狼先生却是来走流程的。
因为卡尔海勒,早在复苏节当晚就给了他承诺,走完流程之后,他安东尼奥就将作为暗子为沃尔登家服务!
更何况昨天还在治安厅的牢狱里卖力刷洗马桶时,安东尼奥就听说——卡尔海勒被封为勋爵了!
所以,此刻共同站在这里身负镣铐、等待审判的第二羽翼成员们,都无法理解安东尼奥脸上隐隐的激动。
不多时,三位头戴深蓝礼帽的大法官依次步入正席,却并未落座,而旁听席与陪审团的人们也纷纷起立。
这是一场集体审判,复苏节所有涉案人员的罪行将在此刻同时进行公审。
但与其说是审判,或许叫“定罪宣告”反而更加契合。
宣告犯人的罪孽和刑罚,并在之后即刻执行,犯人们连请律师辩护的权利和资格都已被剥夺,而往日负责讨论、向大法官给出重要意见的陪审团,今天也不过是见证者,陪审团的席位只是旁听席的拓展与延伸。
更何况以复苏节重犯们手中的累累罪行,即使是允许陪审团讨论,他们也不会给出另一个结果。
因为来自维德最高统治者——克伦特国王的意志已下达。
国王陛下不允许这些人再继续活着,呼吸维德的空气,享受维德的丰盈,侵害维德的国土与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