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家一方有些焦急起来,宣家家主宣成志,对宣于伦使了个眼色。
宣于伦当即在药炉中,添加几味名贵药材,吐气开声间,更是用后天中期的浑厚内力,给药炉下面的特殊碳火增加威力。
一番眼花缭乱的配制,最终两枚晶莹剔透的药丸出炉。
在众人万分期待的目光中,宣于伦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交给评定之人,把两枚药丸收了起来。
其他人目瞪口呆,这也可以,看样子早准备好了灵丹妙药,却装模作样的配制其他药物,直接拿出来不好吗?
评定众人接过瓷瓶,很快都不淡定,惊呼道:“圣药,竟然是圣药。”
“没错,这绝对是圣药,清莲香。”
“第二局,宣家胜!”
其他人听闻清莲香的名字,神色各异,有震惊,有不可思议,还有不服气。
因为这清莲香很常见,只能勉强算药物。
主要作用就是驱蚊止痒,提神醒脑,清新空气。
当然这都是不入品的清莲香,但这世间别说圣级清莲香,就是三品都难得一见。
现在宣家竟然弄到了圣品,使得在场人心思各有不同。
梁家一方,特别不服气。
邢逸仁两个弟子,更是直接质疑,为师父鸣不平。
可最终,临海郡守亲信发话,其他人不服也得服。
邢逸仁败下阵来,失去继续比试的资格。
最后一局,无论梁家再派出药师配药,还是拿出一品巅峰药物都无济于事。
除非也拿出圣药,不然只有输,但圣药又不是草芥,怎么可能接二连三出现。
因此宣家无论怎样都能赢。
“你们梁家谁来,本少代表宣家接下了。”一个狂妄的声音传来。
众人寻声看去,却是一个衣着华丽,一脸吊儿郎当的年轻人。
此人很多人认识,宣成志的二儿子,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平时除了遛狗斗鸡和败家,就没有干过正事,和他哥比起来,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
这种场合,他从来不会来,今天出现在此,也是邪门之极。
“逆子,给我滚回去!”宣成志黑着脸道。
随即对其他人解释,特别是临海郡守亲信:“诸位见笑了,这逆子向来满口胡言。”
“爹,我没有胡说。”宣锦度迅速走到比试台上,拿出精美瓷瓶,倒出一颗坑坑洼洼的晶莹药丸。
“这是我从鱼腹中得到的仙丹,我用它代表宣家接下任何挑战。”宣锦度高举药丸,一脸得意说道。
其他药师很快发现宣锦度手中的“仙丹”,是一颗堪堪一品的疗伤药金露丸。
虽然也算是珍贵,可在这种场合,实在不够看。
众人暗暗摇头,宣锦度这个纨绔子弟,果然名不虚传。
宣成志气得不行,一个闪身,来到宣锦度面前。
抢过卖相难看的金露丸,一巴掌将宣锦度抽飞,怒道:“逆子,拿个狗呕出来的破药丸,也称仙丹,给我滚回去闭门思过。”
宣成志不解气,把金露丸扔在地上,一脚踩碎。
第四十七章不战而屈人之兵
大多数人看得心痛,一品金露丸可是好东西,千金难求,没想到宣成志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踩碎。
范毅有些脸黑,这金露丸明显就是几天前,他呕吐在河里被草鱼吃的那枚。
没想到落到宣锦度这个活宝手里,在这种场合拿出来就算了,结果他还无意中被骂成狗。
宣成志训完儿子,对宣于伦点点头,对方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一名淡淡芳香的丹丸:“诸位,这才是我宣家此局比试的灵丹妙药。”
评定众人接过丹丸,一番查验,惊疑不定道:“这不是圣药,药力却比一般圣药醇厚,难道这是灵丹!”
此话一出,其他人炸了锅。
他们口中的灵丹妙药,一般指的是难得一见的好药。而对于真的的灵丹知之甚少,都是传说,基本是仙丹的地位。
“没错,这正是仙家才有的灵丹,功效比起圣药还强。梁士誉你接招,既然有勇气挑战,就该有此觉悟。”宣于伦傲然道。
众人看着梁士誉,梁家一方的人,都等着他拿主意。
万万没有想到,宣家不但有圣药,还有传闻中的灵丹,这种实力谁能挑战。
梁家其他药师默不作声,他们出战是自取其辱。
梁见礼神色焦急,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恳求目光一个个朝梁家药师看去,但要么视而不见,要么直接避开他的目光。
金家一方药师见此,憋屈心情舒服不少。
梁见礼看来看去,邢逸仁两名弟子都没反应,最终把目光放在范毅身上,能得到邢逸仁赏识的人,医药术应该不凡。
范毅也视而不见,他正在盘算着要不要拿出一颗灵丹赢得比试。
宣成志拿出的灵丹,确实是灵丹,但按照药力来算,最多一个月的药力,比起他身上随便一颗灵丹差得太远。
可范毅担心他身上的灵丹太高级,评人不识货,又怕太识货,猜测出他的一些底细。
“我最后问一遍,梁士誉,你梁家可敢接受我的挑战?”宣成志盛气凌人的道。
梁家默然。
其他人开始出声。
“不接就赶紧认输,浪费大家时间。”
“接了也是自取其辱,这点本事,也想在我们宣家碗里抢饭吃。”
“我们金家药师好歹个个敢战,最后略逊一筹,也是虽败犹荣,哪像梁家这般没骨气。”
“梁家主你再不回答,我们宣布结果了。”
……
梁士誉看了梁见礼一眼轻叹一声,刚想出口。
范毅权衡利弊后,站出来说道:“梁家主,知遇之恩无以为报,今天我必为梁家战斗到底。”
范毅慷慨激昂,几步走到比试台上,与宣成志面对面。
众人闻言,少数年轻热血尚存的人有些共鸣,其他人都不以为然。
觉得范毅这是破关罐子破摔,完全不在乎声誉。
也有人知道范毅只是个武者,在医药术上并未有名声,但觉得他很精明。
因为药师一道上没有名声,今日败得多惨,也不会有多大损失。
反而好处不少,能与宣家比试,就值得吹一辈子。
而且表现得无所畏惧,会让不少人钦佩。
最直接的好处,是会赢得梁士誉感激,也可能是厌恶。
金家家主金良庭,对范毅的举动,打心眼里看不起,暗自庆幸当初拒绝范毅的英明决策。
代忠桥在心里默默念了两个字,无耻!
随后眼帘低垂,不再多看范毅一眼。
梁家一方,像秦砚关这样的人,喜闻乐见范毅出丑,谁叫范毅不听他们的教导。
虽然两件事没有任何关系,但不妨碍他们心里高兴。
邢逸仁那名女弟子陈锦燕,更想看范毅出丑,她在院子外面等了一晚上,范毅都没有去给她送礼,她现在顶着两个胭脂水粉都盖不住的黑眼圈,这一切自然算在范毅头上。
而男弟子沈永麟倒是无所谓,自己师父都赢不了,范毅上去也是自取其辱。
比试台上,宣于伦心中不屑一顾,表面上还是颇有气度的道:“请!”
范毅微微点头,准备拿灵丹。
可对面的宣于伦,看了手里的灵丹一眼,突然惊骇的道:“等等,我代表宣家认输。”
范毅先是一惊,以为是自己的修仙者身份泄露了,吓得对方直接认输。
一看宣于伦手中的灵丹状况,瞬间明白过来。
非常细微的丹药气息,在向他身体里钻,这正是先天之体的特征之一。
但能发现如此细微变化的人,除了练气七层以上的修仙者,只有先天以上的武者能做到。
宣于伦不属于这两者,范毅想到第三种可能。
宣于伦在医药术一道上必然天资绝伦,应该已达到圣级,这才发现手上灵丹细微变化。
如此说来,先前的清莲香圣药,是宣于伦自己配制的。
难怪拿出来前,在那里装模作样,炼制两颗一品巅峰药物,为的就是麻痹众人,隐藏医药术上真正的实力。
范毅想明白原由,其他人却不明白。
宣于伦认输的话语一出,嘈杂的广场,变得安静之极,神色各异盯着宣于伦。
随即轰然炸。
宣家一方,自然质问,怒骂宣于伦。
梁家一方欣喜若狂确认和猜测。
金家一方帮着宣家,质问宣于伦。
一时间宣于伦成了众矢之的。
“好你个宣于伦,吃里扒外。”
“你看起来姓宣,说不定是梁家的种,否则怎敢明目张胆的出卖宣家。”
“这种败类,应该家法伺候,公然出卖家族,绝不姑息。”
“想要出卖家族,也不会动动脑脑子,如此简单的伎俩也能算数,他要成功,我把自己脑袋拧下来。”
“宣前辈好样的,我们梁家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如此大逆不道,我金家都看不过去,快把这个败类拿下。”
“宣于伦是配药配到脑子出了问题,才会说出如此颠三倒四的话,大家当笑话看就行。”
……
一阵嘈杂渐渐平息,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宣成志,看他如何处理宣于伦这个家族败类。
宣成志看了看宣于伦,神色不变道:“宣于伦刚才所说是我授意,宣家确实认输,不知各位有何意见!”
“总得给个理由吧?”有人问出大多数人想问的问题。
“理由就是我宣成志想认输。”宣成志不容置疑的道。
外人不好再多说,梁家一方求之不得,宣家一方不敢出声。
众人把目光看向范毅,各种赞扬,猜测声连绵不绝。
“这位公子往台上一站,就把宣家吓得认输,真是太厉害。”
“不会是先天武者吧。”
“我猜是仙人……或者魔……”
“我听说越王三公子就是这个年纪,最近还替代越王巡视越州十八郡,难道是眼前这位。宣于伦通过蛛丝马迹发现他的身份,吓得连忙认输。”
“此公子贵不可言,宣家还算识时务,否则就是在找死。”
“公子能来到银山城,真是我等百姓的荣幸。”
大部分人都认为是范毅身份尊贵,不战而屈人之兵,吓得宣家认输。
但这部人的身份和地位都不高,
其他身份地位高的人,则认为宣家认输,跟范毅没太大关系,都是邢逸仁的功劳。
只是宣家犹豫下,才让范毅捡了便宜。
对于不停赞叹范毅的那些低下蠢人,金良庭这些地位高的人只是暗暗好笑,并没有去解释。
真理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和蠢人解释那是浪费口舌。
很多药师则对邢逸仁崇拜之极,嘴上不动声色的夸赞。
梁士誉同样这样认为,但为了梁家名声,他对范毅感激道:“梁家上下对秦公子感激涕零,如此大恩无以为报,请受士誉一拜。”
梁士誉说完,马上不动声色对邢逸仁表达歉意。
梁家首功,归邢逸仁所有,破例让范毅拿个次等,他必然感激涕零。
范毅回到梁家一方,发现梁士誉一干高层的态度,反而微微松了口气。
如此,就不会太引人注目。
等崔家得到消息,必然真假难辨,即便派人前来,也是确认打探为主,实力自然强不到哪里去。
赌斗尘埃落定,临海郡守的亲信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任务圆满完成,便不多说。
三家陆续散去,围观民众倒是兴致不减,有人逗留广场,与人争论自己的观点。
……
宣成志和宣于伦第一时间回到宣家,命令其他人一切如旧,两人进了密室。
“五弟,到底怎么回事?”宣成志急切问道,远不像在外面表现的那般平静。
“哥,事情是这样,我在比试台上和那个秦仪面对面,发现手中灵丹药力有变化,根据书籍记载,我猜测那人可能是先天武者,这才果断认输,大哥你不会怪我吧。”宣于伦解释道。
“与我预料差不多,大哥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我们宣家崛起不容易,不能出意外,你做得很对。就算判断失误,也就是损失一段时间的银矿山开采权,要是惹怒这个隐藏实力的先天武者,恐怕就是灭族之祸。”宣成志感叹道。
“大哥,我觉得他更像是修仙者。”宣于伦隐隐猜测道。
“无论他是什么,我们都退避。最近这段时间要委屈你了,就待在这密室参悟医药术。”宣成志道。
“我明白,大哥你的压力也不小,只希望外面那些人能稍微动点脑子。”宣于伦有些头痛。
“还没有人敢说三道四,那几个老家伙都不行。”宣成志匆匆离去。
宣家大厅里,聚集一干家族核心,七嘴八舌质疑宣成志和宣于伦。
宣成志一进来,几个闹得最厉害的老人闭了嘴。
“说完了吗,在广场上骂得很欢,就不能动动脑子,于伦是什么人,他会出卖我们宣家。”宣成志先声夺人一阵呵斥。
其他人噤若寒蝉,没一个人敢抬起头来。
但这些核心也早有准备,就是撺掇宣成志最宠爱的小儿子,在此时问出大家心中的疑问。
“爹,我们宣家为何要认输?”十一二岁的男孩小声问道。
宣成志环顾一圈,却对小儿子笑问道:“琥儿,你下象棋,赢过你四姐吗?”
众人不明所以,男孩委屈道:“没有,那是四姐每次都耍赖。非说马可以走田字,眼看赢不了,就说兵可以倒着走。还非让象过河,说是飞象。最过分的是炮不用隔棋,车能拐弯!但她还不是我的对手,她竟然就用我的士,干掉了我的帅,还说是她派来的奸细。就在昨天,又逼着我和她下棋,把所有手段耍尽也赢不了我,她直接就把棋盘掀了,还把我打了一顿,非要我认输。爹,你得给我做主啊。”
男孩一通吐苦水,说到最后哽咽起来。
“有这事,我饶不了她,你先说说,她为什么可以欺负你。”宣成志问道。
“她武功高啊,还是有名的锄地魔,昨天五哥也被她打了一顿。”男孩委屈的哭了起来。
“你们有何话可说?”宣成志不再理会男孩,而是看向其他人。
“难道那秦仪实力真的非常可怕?”有人试探着问道。
“先天宗师你们说可不可怕,我们宣家惹得起吗,要不是于伦早发现,我们宣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宣成志冷声道。
“先天宗师,他竟然是先天宗师,银金矿的吸引力果然太大,唉。”有人叹息,没有人去怀疑宣成志说的话。
“这次损失太大了,一年多的银金矿开采权,梁家那只异兽白猫,弄垮梁家的机会。”有人叹息道。
“行了,大家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不要到处乱说。”宣成志警告道。
“明白。”其他人连连答应。
男孩却突然缩到宣成志身后,侧头看着一名红衣少女,惊道:“爹,四姐她怎么在这里,你说过要为我做主的。”
“雯儿,下次别欺负琥儿了。”宣成志对红衣少女道。
“哦。”红衣少女不以为然。
宣成志看了看惧怕的小儿子,心里很无奈。
大家族子女多,太容易出现同室操戈,他很宠爱小儿子,为了他的安危,只能养得柔弱一些。
哪想到这个同样宠溺坏了的女儿,天天欺负他。
但属于打闹范围,比起那些表面和睦,暗中勾心斗角的子女,让人省心多了,他这才没有过多斥责。
他和宣于伦也是从小打到大,两人关系反而最好,否则他不会情况不明的情况下,在广场直接相信,并支持宣于伦那看似慌缪的决定。
……
范毅跟随众人回到梁家,得知第二天,宣家和梁家在银矿山的交接才会完成。
知道急也没用,便参加了梁家规模不小的庆功宴。
范毅作为明面上,赢得赌斗的最大功臣,给他安排在了右边次席,仅次于邢逸仁。
宴会上都是梁家重要人物,自然不会认为是范毅赢了赌斗,让他坐在右边次席已经是格外开恩。
那些听了消息的下人,心中疑惑,但不敢多言。
这次宴会更丰盛,美味佳肴不停传上。
范毅不在乎坐在哪里,有吃有喝就行。
他如此做绝对不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而是要让其他人确信,邢逸仁才是让宣家主动认输的大人物。
宴会过半,一名衣着华丽的中年妇人,怀抱一只有气无力的白猫缓缓走进正厅。
梁士誉主动介绍,这是他的夫人。
夫人以茶代酒,敬了所有人。
又特地敬了邢逸仁和左边首席纪青嵩。
并让怀里的白猫感谢邢逸仁的救命之恩,也不知道有何意义。
白猫有气无力,只是懒洋洋的睁开眼睛看了看,接着继续睡。
宴会结束,范毅吃饱喝足想离去。
秦砚关等人借着酒劲儿,又开始教导他。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邢逸仁主动邀请范毅去他住处一叙。
这种待遇,其他人羡慕不已,觉得范毅运气也太好了。
先是误打误撞上比试台,沾了邢逸仁的光,成了明面上吓得宣家认输的大人物。
现在更是得到邢神医的主动邀请,看来是准备收徒。
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范毅没有拒绝。
无论是之前邢逸仁的悉心指点,还是他现在要保持平常的仙形象,他都没有理由拒绝。
两人很快到邢逸仁居住的院子,杏花树下,沏着上好云雾茶。
两人面对面,坐在石桌旁。
那两名气呼呼的弟子,直接被邢逸仁轰了出去。
之后,邢逸仁问了范毅不少问题,师承,是否娶妻等问题。
范毅刚开始也以为对方要收徒,随后发现应该有其它目的。
或许邢逸仁已经通过蛛丝马迹,猜测到他的不凡,甚至是修仙者的身份,此时只是在试探,有事求他帮忙。
范毅自然不动声色,表示自己已经有了师承,其他方面却没有透露半点真实信息。
两人交谈了很久,范毅离去。
在门口遇到邢逸仁那两名弟子,恨不得吃了他,特别是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女弟子,看他的眼神,好像他欠了很多钱,不还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