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晨反而越喝越快,索性一口气喝尽,然后她擦干唇边的酒水,双手举起空碗,如同倔强的女武士,向对手捍卫自己的骄傲。
有趣,有趣,善于掩饰不安,又强装勇敢的娃娃最有趣。
鼠大师难以掩饰自己内心的喜悦,仿佛孩童发现了新玩具一样开心。
他问她:“女娃娃从何而来?是如何潜入我们灰鼠氏族的地界的?如何?”
梁晨简单答道:“我兴许自黄泉走了一遭。”
“哦?你说的地方,我也喜欢,老夫喜欢把我不喜欢的人送到那个讨我喜欢的地方中去。”
鼠大师说了长长一大段话,宛如绕口令似的,“也许,你会想回去?老夫有很多种方案,营地不远处有条废弃铁路,大灰鼠们就住在那些废车厢里,它们最喜欢吃女娃娃。”
鼠大师希望她害怕,他刻意展示自己墙上挂着的人皮画布,还命令疫病巫女展示人骨制成的长笛。
梁晨淡然一笑,“人间无处不黄泉。”
鼠大师忽然气得一脚踢飞她面前的桌案,长须都倒竖起来,“你以为老夫不敢吗,嗯,你以为不敢吗!”
梁晨仍旧屈膝坐于毛毯上,丝毫不畏惧鼠大师的咆哮。
“来人!把这干净玩意丢出去喂灰鼠!灰鼠!”
帷幕一掀,一名牛高马大的虎贲锐士便凶神恶煞似地跨了进来。
他伸出粗大的手,正准备要按住梁晨的肩膀——
她却忽地起身,虎贲锐士顿时扑了个空,反手拔出唐刀,而梁晨也立刻作出反应,双手将镣铐的铁链瞬间套在虎贲锐士的咽喉上。
手腕同时发力一拉,右脚猛踢虎贲锐士的脚跟,他顿时重心不稳,这身高八尺的壮汉竟被一名少女生生掼倒在地!
只见,梁晨右脚虚踏在虎贲锐士的咽喉前,冷冷地扫视鼠大师一眼,“你不是第一个威胁我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她紧闭双眼,脑海里有个声音不停回响:我赋予你洞察世界的眼睛,我赋予你报仇雪恨的权力……
帐外的虎贲锐士一齐冲了进来,同时举起斩马刀,将梁晨死死困在中间。
她看到面前站着一具具人形铠甲,眼中闪烁着刀锋迸发的电火花。
她很害怕,可事到如今,她不允许自己像懦夫一样退缩。
来吧。
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视野逐渐变得猩红,手臂的焦黑开始蔓延。
她双手绷紧铁链,咬住双唇。
虎贲锐士们如同钢铁洪流一拥而上,梁晨斜身躲开刀锋,致命的电流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刀刃划破了帐篷上的肉瘤,里面立刻溅射出了绿色的脓液,落在虎贲锐士的秘钢盔甲上,立时便蒸腾起白汽来。
鼠大师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好!好!”
他知道梁晨迟早会被虎贲锐士击败,那白白嫩嫩的女娃娃很快就会变成刀下的肉泥。
可到了现在,他竟不希望梁晨早早死去了。
她战斗的样子仿佛林间的雄鹰,倔强起来又如同草原的孤狼。
梁晨飞快夺下虎贲锐士腰间的手枪,对着他们的身体连开几枪。
一发子弹打中了护心镜,“锃”地一声,仅仅是擦亮火花,盔甲上连刮痕都没有留下。
一发子弹打碎了虎贲锐士的面甲,势不可挡地从鼻梁一直贯穿后脑。
血花与碎片飞舞,虎贲锐士沉重倒下。
鼠大师深深陶醉于金属、血液的碰撞……多么完美的艺术。
鼠大师对她愈发感到好奇,也对她的印象大为改观。
她的身上有太多意外,太多令他惊喜的地方。
终于,他的脑子里出现了奇怪的想法。
——“慢着!”
战斗即将陷入死局的时候,鼠大师忽然喝停了虎贲锐士的攻击。
他斜靠着长老宝座,再三思考后,他笑呵呵地对梁晨说道:
“女娃娃,你很走运,老夫改变了想法……假如你愿意做我的徒弟,徒弟!老夫便请求铁王爷饶你一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