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老实话,若不是为了生计,俺还真不愿大晚上在坟堆里瞎转,车夫心想。
刚刚他说的剥皮狼的故事纯属吹牛,但他心里也害怕着另一些来自其他人口中的鬼怪传说。
那些死在荒野的人,那些吊死在树林里的人,每到晚上就会在坟头乱窜,即便请来道行最深的方士也镇不住他们。
不一会儿,车夫好像发现了蛛丝马迹,是鞋子踩弯杂草的踪迹,从深浅看得出,留下印子的主人应该是在逃跑。
他心中一喜,忙道:“他往这边跑了!”
他带队追了很久,最后在林子里发现了一座猎人小屋,文品就正正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他们。
“啊,大哥,就是他!”车夫喊道。
强盗头子见状挥起斧子,“弟兄们,都跟俺上!”
强盗们咆哮着冲了进去。
车夫没有带武器,就找个机会躲在了外面,屋子里面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有什么,还是不冒险为好。
窗户飞出了一群乌鸦,把外面等候的几个强盗吓了一跳。
就在车夫静候动静的时候,他忽然感到喉咙一凉,有刀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说话,喉咙会断。”
车夫心中一凛。这人是怎么绕到俺后面去的!
文品从衣袖里滑出一把三发子弹的袖珍左轮,边抵着车夫的喉咙,边快速连开两枪,把门口的强盗瞬间击毙。
屋内的强盗听到枪声当即意识到中计了!
他们手忙脚乱,朝着光亮跑去,谁知文品把门直接锁死。
——怦怦怦!屋内立时响起强盗们暴躁的怒骂。
文品打碎煤油灯的灯罩,将还在燃烧着火苗的煤油灯甩在了小屋旁的杂草堆里。
屋子里的人嗅到了一股烧焦的烟味,吓得鬼哭狼嚎,争先恐后地朝着窗户跑去,却发现窗子也被锁死了。
“开门啊!谁来救命啊!饶了俺们吧!”
强盗们哭喊着,一边砸门一边求饶。
谋财害命的恶棍,当初在道上混,就应该考虑到会有今天的结局。
不过,这屋子并不算牢靠,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出来,动作要快了。
似乎是原主的意志在作怪,看到他们痛苦的样子,文品竟也会感到短暂的欢愉。
——不,我不能有这种想法……文品忽然恢复了清醒。
他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顿时有些惊慌失措:这难道都是我干的?
虽然这两个强盗杀人越货,罪该万死,但他们和发疯的邪教徒不同,他们是有自我意识的人类,而自己开枪杀死他们的时候,心里居然没有一点波澜。
仿佛杀人只是平平常常的事情,甚至无需思考!
车夫后背流出阵阵冷汗,他几乎变了声:“老哥,啊不,大爷啊,俺实在是过不下去,才落草为寇,俺上有老,下有小,您就饶了俺吧!”
文品冷哼一声,押着车夫离开。
他把车夫推到了之前的牛车上。
车夫仍然处于过度惊吓之中,嗓子都叫哑了,“俺以后一定做好人,放了俺吧……”
“安静点,带我回城里。”文品此时坐回了干草堆上,把枪口架在车夫的后背上,完全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啊,您会放了俺吗?”
“再废话,脑袋穿孔。”文品心底一惊,没想到自己说话的语气竟然可以这么吓人。
车夫浑身哆嗦,只好老老实实开车。
终于,得来全不费工夫,虽然历经挫折,损失一辆自行车,但最终还是找到了带路的向导。
就这样,文品坐在草堆上,车轮磕磕碰碰,离开了森林。
远方的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城市熟悉的灯光。
高楼大厦的剪影藏匿于夜色,星光之下,探照灯刺破云层,沪江绕城而过,河面泛着粼粼水光。
这灯火辉煌的大沪津啊,无论什么时候,都如同迷人的富家少女,散发珠光宝气与无尽魅力。
文品稍微感到了安心。
现在进城还不算太晚,士兵应该不会过分盘查。
文品舒适地靠在干草堆上。
兴许这时间回去洗个澡,还是来得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