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哲犹然记得,太平疗养院那个躲在电梯上的疯子,以及那病态的院长和神父。
“有时候,我常常感觉这间办公室,学校的走廊,都异常破败陈旧,好像比以往更加脏,更加污秽。”薛仁川接着说道。
“我看到洗手池里长满青苔,镜子被刮蹭得斑驳陆离,让我感觉,镜子里似乎存在着另一个世界。”
“我并不是个唯心的人。也有可能,是我压力太大,可是,我确切地感觉到,那个人无时无刻,都在监视我,甚至,就在你我身旁,因为……”
薛仁川的神情异常严肃,语气也逐渐加快,叫人不敢质疑。
他忽然伸出手臂,将白色的衣袖往上一撩。
“那天我醒来之后,我发现我的右臂一阵刺痛,然后我挣扎着打开床头灯,仿佛有人在我熟睡的时候,用刀子刻下了什么东西。”
他将右臂的里面朝外向上,那树皮般苍老的手臂上犹如绽开了一朵血色的彼岸花,一道道明显结痂的伤疤狰狞可怖。
“他在我手臂上镌刻,我能感觉到,但我却如同困在泥像里的人,无法苏醒。”
条条疤痕勾勒交织,深红的日轮里睁开了一颗诡异的眼睛。
林哲仿佛被一桶冷水浇醒,因为这个图案他再熟悉不过。
它犹如太阳和眼睛,与公馆所调查到的图案如出一辙。
林哲猛地站了起来!
该死!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能够解决的事情!
“睡梦中,我总听到有人在我耳畔重复着同样的话。”薛仁川仿佛极为痛苦地,紧紧抱住自己的脑袋,“每天晚上,在我熟睡的时候,我的房间明明没有其他人……”
茶盏中的姜茶水一下溢到了桌上。
他的眼中布满血丝,长久以来的压力几乎把他压得喘不过气。
薛仁川仿佛有些恍惚,深陷的眼睛始终目视着角落的黑暗,梦呓般虚幻的声音不断从他干涸的口中飘出:
“他老是不停重复一句话:天旦未曦,玄晖长临……那音色就像沙哑的老收音机,一遍又一遍……天旦未曦,玄晖长临……在我熟睡的时候,在我做研究的时候,那个声音总是絮絮低语。即便现在,他也仍在耳边重复……”
薛仁川眼前的聚焦逐渐涣散,“祂注视我,犹如红月降临人间。”
如同不详的咒语。
一遍又一遍。
他苍白无力地目视林哲的身后。
那个人,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