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画骨峰
夜空中挂着一弯寒月,月光又清又冷,淡淡的,如流水般,静静的泻在月下一抹白色身影上……
白子画双手置于身后,静静的站在画骨峰崖边,一袭白衣胜雪,晚风轻轻拂过,如墨的缎发随风飘荡,清冽如雪的双眸凝视远方,很久没这么动怒了,自己是在害怕什么吗?害怕一诺变成下一个小骨,越来越不能掌控,到最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吗?……
白子画缓缓闭上双眸,夜晚的清风带着一丝凉意拂过额边,发丝随风轻舞……
自己又做错了,一诺只是个孩子,他什么也不懂,就因为仙资高,害怕他犯错,从小对他特别严厉,几乎总是责难……
还有小骨,今天居然过分到对她拂袖而去,呵……看来这个师父真是当得够久了,早忘了两人不仅是师徒,更是夫妻……
突然感觉腰间一暖,一双娇柔的手臂轻轻从后面环了过来,一缕醉人的花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后面的人儿将脸靠在他的后背,喃喃自语道“师父,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都是小骨的错……”
白子画微微一愣,伸手一把搂过身后娇小的身体,紧紧抱在怀中,下巴抵着小骨的额头,冰冷的薄唇落在她白皙的额上,语气满是自责“小骨,师父没生气,是师父错了,今天不该跟你发那么大的火……”
小骨纤细的小手抓着白子画的衣襟,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娇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白子画俊眉微蹙,抬手解开身上雪白的外披慢慢替她系上,如水的清眸里满是担忧“怎么穿这么少,夜晚天寒露重……”
一股暖流带着一丝冷香瞬间袭遍全身,一直暖到心里,花千骨慢慢止住泪水,阖上双眸,依偎在白子画怀里……
迷恋师父身上那清冽的雅香,师父的温柔,师父的淡雅,师父的一切都喜欢……
白子画伸手抚上花千骨的小脸,凝思片刻,柔声说道“小骨,你可知为师今日为何动怒吗?……”
花千骨抬起头,双眸盯着白子画,一脸疑惑“为什么?……”
白子画转眸凝视夜空,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满是担忧“一诺这孩子仙资极高,学习法术稍有不甚便会伤及无辜,私塾里全是肉体凡胎的孩子,还好一诺这次出手,仙术还极其生疏,才只伤及那孩子皮肉,一诺若是熟练掌握了此仙术,恐怕那孩子会性命不保……”
花千骨大惊,一脸后怕,她皱眉问道“师父……那么严重?……”
白子画眸光微敛,沉思片刻,说道“私塾以后是万不能去了,就放在家里自己教吧……”
花千骨开心的瞪大眼睛,双手兴奋的抓住白子画的袖摆,问道“师父……你,你要亲自教一诺法术吗?……”
白子画俊眉一拧,轻轻打断花千骨的话“当然不是,一诺尚且年幼,还分不清是非黑白,学习法术之前先学会怎么做人吧!……”
花千骨轻轻“哦!”了一声,脸上有些失望……
清冷的月光洒在身上,带着一丝寒意,白子画垂下眼帘,修长的指尖轻轻撂起小骨耳边的发丝,目光温柔如水“夜很深了,你先回房间吧,为师去看看一诺……”
花千骨愣愣望着师父远去的背影,最后缩成一个白点,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一诺房间
白子画静静立在门外,轻轻推门而入,如墨的清眸落到书桌上,一诺满脸泪痕趴在桌面上已沉沉睡去,手边压着的一叠纸上,爬满了他稚嫩的笔迹……
一片片被眼泪化开的墨迹深深刺痛了白子画,眸底泛起猩红,心顿时如被锋利的刀刃划过,疼痛无比,自己怎么可以那么狠心惩罚他,真是气昏了头了……
白子画蹙起眉稍,轻轻叹了一口气,双手慢慢抱起一诺,搂在怀里,他依旧轻得像一片羽毛,寒冷的月光洒在稚嫩的小脸上,那么弱小,那么无助,仙资极高又如何,他只是个孩子,他不会有意去伤人,他只是在自保,白子画在心里努力的说服自己,他微微收紧双臂,将一诺轻轻放到软塌上,温柔的盖好被子,垂眸凝视着他……
突然想起一诺蹒跚学步时,追着他满地跑,幼小的他抓住自己衣角一脸依恋的模样,看着看着,眼圈不禁有些微红,俯下身,冰冷的薄唇落在一诺稚嫩的小脸上,心里满是酸涩,罢了,一诺本性善良如小骨一样,调皮是孩子的天性,顺其自然吧……
长留殿
摩严与笙箫默正在殿中议事,突然,一个长留弟子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手中捧着一副画像,低头举过头顶“弟子拜见世尊,儒尊,弟子此番路过凡间一个小镇,在镇上发现了这个,一刻也不敢耽误,连忙回来禀报……”
摩严小眼微眯,慢慢移步上前,大手一扬,将画像吸到掌心,刚一展开,他瞬间惊呆了,这……这画中之人怎么那么像子画?虽然只有七八分相似,但从寥寥数笔的勾画中,能看出此男子的超凡出尘,凡间难有如此俊逸的男子吧……
摩严紧紧皱眉,目光突然落到画像旁的一行小字上——李员外家的大小姐因相思成疾,卧病在床,欲寻找此男子,有知其男子下落者,重赏黄金百两,良田百顷……
看着看着,摩严怒瞪双目,勃然大怒,怒火中烧,这个子画,这几年到底在干什么?……
先是无故退隐山林,遍寻无踪,接着与孽徒意外生子,现在居然风流到惹得凡间女子相思成疾……
堂堂长留上仙!长留掌门!颜面何存!简直是荒唐!荒唐至极!
摩严气得一把将画像撕成粉末,他鹰眼一瞪,怒而拂袖道“这画像你从何而来?……”
长留弟子吓得惊惶失措,连忙俯首在地,小声说道“在,在离此处数百里的一个凡间小镇上,此画像贴满了整个城镇……”
摩严大怒,一股怒火直冲大脑,他怒袖一甩,一个大步跨了出去“太荒唐了!不行……我得亲自去把子画找回来!”
笙箫默见状,连忙执扇一挡,拦住了摩严的脚步“哎!师兄切莫动怒,长留事物繁多,还需师兄打理,此趟……还是师弟替师兄亲自跑一趟吧!……”
摩严停住脚步,小眼斜睨着笙箫默,怒意微敛,他沉思片刻,金光一拂,将掌门宫羽放到了笙箫默的手中,语气透着一丝急切“师弟,子画失踪多年,各派流言四起,见到子画,将此物交给他,务必帮我劝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