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留山
入夜
夜里,一轮寒月高高的悬挂在黑色的夜空中央,像玉盘一样倾泻着银白色的光,夜空星光闪烁,嫣然地聚拢着宁静的月色,静静的洒在长留仙山上,白天喧闹不已的长留弟子房此时已安静了下来,一诺和玉冉已经准备休息了……
突然,门被人轻轻推开,笙箫默一袭淡绿色直襟长袍背着手站在了门口,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长发用一根绿丝带随意绑起,头顶绾着发髻被镶碧鎏金冠固定着,身后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绿发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
一诺和玉冉吓了一大跳,玉冉深知儒尊生性慵懒,极少去管长留门中事务,更不会夜晚突然来到长留弟子房,此时突然屈尊降贵前来弟子房不知道所谓何事……
玉冉心里一紧,连忙扑通跪下,双手俯地道“弟子玉冉拜见儒尊……”
一诺虽然和儒尊极为熟悉,但想起白天十一师兄的嘱咐以及刚刚受的杖刑惩罚,想着既然来了长留,还是不要屡犯门规的好,连忙也跟着跪下,低着头行了个礼“弟子白一诺拜见儒尊……”
笙箫默一手捻开折扇,慢慢踱步进来,故作威严的说道“都起来吧,那个玉冉,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情要吩咐白一诺……”
玉冉惊讶的抬起头,满腹疑惑又不敢多言,连忙低下头说了句“是,弟子这就告退……”接着便离开了房间……
笙箫默伸手布下隔音结界,脸上恢复了往日的笑容,连忙伸手将一诺从地上扶起来,一脸心疼“一诺,听说……你今天擅闯销魂殿受罚啦?唉!你这孩子,快来快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一诺扭扭捏捏,连忙挣脱开笙箫默的手,捂住屁股,满脸通红“儒尊叔叔……不,不用了,我没事……”
笙箫默一愣,玉白的手指轻轻划过扇柄,戏虐一笑道“呵……到底长大了,还会害羞了……”
他满脸心疼的望着一诺,无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孩子如此倔强,性格简直和千骨一模一样,其实擅闯销魂殿只要他不计较,一诺完全可以不用受罚,自己刚回销魂殿一听火青说起此事,就连忙心急火燎的赶了过来,这么多年,一诺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宠着他爱着他,看着他长大,当初师兄将一诺送去蜀山,自己还着实想念了一阵,现在这个孩子来到了长留,就在自己眼前,但还是怕暴露一诺的身份,在外人面前都不能流露自己的感情……
笙箫默深深叹了口气,伸手递过一个精致的瓷瓶,语气温和的说道“好吧,你自己擦吧……”
一诺双手接过瓷瓶,低下头嗫嚅道“谢谢儒尊叔叔……”
笙箫默伸手宠溺的摸了摸一诺的脑袋,突然想起今天一诺来销魂殿,那么急匆匆的找他,十有八九是因为想问他爹爹的事情吧……
笙箫默的脸上渐露为难之色,心里隐隐不安“你今天来找我……是不是想问你爹爹的事情……”
一诺点了点头,眉间落满哀伤,眸光渐渐黯淡“儒尊叔叔,我爹爹的事……我都知道了……”
笙箫默愣了愣,右手一抖,折扇差点从手中滑落“你,你都知道了……”
一诺抬起头,乌黑的眸子盯着窗外,脸上透着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成熟“儒尊叔叔,爹爹和娘亲能在一起太不容易了,我不会跟任何人提起我爹娘的,也不会跟任何人说出我的身份,我知道爹娘师徒相恋是大忌,不被世人所接受,也是因为如此爹娘才选择归隐山林,只是爹爹真不应该瞒着我,我是他的儿子,不管世人怎么看待他们这份感情,爹爹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完美,最厉害的长留上仙……”
笙箫默满脸震惊,嘴已惊得合不拢了,心中设想了一诺知道自己身份后的一万种可能,没想到一诺竟能如此坦然接受自己的身份,并说出这番话来,师兄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很欣慰吧……
“一诺,你爹爹瞒着你也是为了保护你,他不告诉你,不是因为觉得跟你娘亲这份感情不堪或者不耻,只是怕天下众派会为难你和你娘亲,师兄的性格我太了解了,他比任何人考虑的都要多,顾虑都要深,你还没出生的时候他就给你规划好了一切,只是他没想到你最终还是来了长留……”
“爹爹不让我来长留,是因为怕世尊为难我吗……”一诺想起白天在大殿上,世尊咄咄逼人的眼神,就让自己忍不住发抖,爹爹生起气来目光里只是寒冷,但世尊发起怒来目光里却露着凶煞,似乎在他面前呼吸都会触犯门规……
笙箫默叹了口气,嘴角苦笑道“唉!世尊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长留,保护你爹爹,只是有时候有些偏执罢了,没事,只要你不触犯门规,世尊不会为难你的……”
一诺突然想起什么,他好奇的抬起头,乌黑的眸子盯着笙箫默“儒尊叔叔,仙剑大会夺魁就能拜三尊为师对吗?我,我想拜儒尊叔叔你为师,这个世上除了爹娘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我想跟儒尊叔叔你天天在一起,毕竟爹娘已经不在身边了……”
一诺的眼圈开始泛红,小小年纪就远离爹娘,从蜀山到长留,其中经历了多少磨难,偶尔想起爹娘,鼻子就会发酸……
“好……”笙箫默的心顿时揪成一团,一把将一诺搂入怀中,这个让人心疼的孩子,不管将来摩严师兄会不会知道一诺的身份,将他收入门下,至少可以以师父的身份好好保护他……
第二日
清晨
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带着清新降临人间,当第一缕晨光穿透薄雾,细细的洒在长留弟子房窗棱上的时候,一诺揉着朦胧的睡眼从床榻上爬了起来,抬头看看窗外的阳光,心里一紧,不好!已经快到卯时了,长留山比蜀山早修的时间要早,他连忙从床上蹦了起来,伸手摇醒还在睡梦中的玉冉,飞速盥洗完毕,一诺拖着玉冉风风火火御剑来到了长留山广场上……
早已排列整齐的新弟子们,看着御剑翩然而来的一诺和玉冉,全都惊得嘴巴张成了O型……
落十一看着眼前珊珊来迟的两人,发髻松垮衣衫凌乱,皱着眉摇摇头,责问道“你们两个怎么才来,下次不准再迟到了,如果被我师父知道你们又要受罚了,快进去吧……”
落十一整理好队伍,目光习惯性的扫过众人,朗声道“今天我们第一节课先从御剑的基本功学起,我们要用念力让木剑飞起来……”
接着他伸手指着一旁架子上的一把把木剑道“你们每人过来领取一把木剑……”
大家纷纷上前领取过木剑,有弟子被沉重的海轩木剑拖得直不起腰,引起周围一阵哄笑……
一诺忍住笑,取过木剑来到了一旁,正准备御剑飞起,突然,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一诺吓了一跳,他疑惑转过头,发现火青满面春风的站在身后,一诺皱了皱眉,满脸不悦道“火青?”
火青一脸兴奋,就像捡了个大元宝“一诺,没想到你今天居然会来上课,哈哈……你不知道昨天我跟火萝打赌,赌你昨天被罚杖刑后今天还能不能爬起来上课,哈哈……火萝输了,她要给我端一个月的饭菜,哈哈……”
一诺满脸黑线“你们怎么会打这么无聊的赌……”
话音未落,三根冰棱闪着寒光唰的向他快速飞了过来,一诺连忙推开火青,手腕翻转,一记银光从掌心飞出,三根冰棱应声断裂,掉落在地……
远处飞来一个身着水蓝色衣衫的女孩,约莫十二岁,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晕红,周身透着一股寒泉般冰凉的气息,看来是因为修炼水系法术所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