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虞抿了抿唇，“为什么……会，是我？”</P>

这个问题他至今都不明白，难道只是因为小时候的那一次见面吗？</P>

可……</P>

唐今细细看过他的五官，半晌，声音清浅：“关于我们小时候的那个约定，我说过，我没有消失。”</P>

“在那之后我们还见过一面的。只是你没有认出我。”</P>

林有虞不禁疑惑地看向她。</P>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P>

那是十三年前，她与林有虞见过面的近半年后，当时，她十四岁，林有虞九岁。</P>

她刚逃出来，身上的伤本来就很多，人类的身体在承受了她过大的妖力后几乎崩溃。</P>

她不是不能修复这身体，但她觉得没有意义。</P>

她在之前对自己下了心理暗示，用来感受原身的怨恨程度。</P>

但下的暗示太重，太过黑暗，反而让她本性表露了出来。那是一种与人类完全不同的思维，还只表露了一点就已经让她的思想异于常人。</P>

她觉得没有必要替原身复仇了。</P>

对她没有意义。</P>

血液在流失，身体逐渐失去知觉，就在她打算就这样结束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出现了。</P>

其实唐今当时已经不记得这个小孩了，直到他递给了她一颗糖。</P>

那种糖其实是唐家的糖果工厂制造的，能有这些糖的都是唐家的朋友。</P>

她透过充满黑暗的记忆认出了这个小孩。</P>

他留下了一把伞。</P>

那把小伞上，有人类最纯粹的善意，仿佛风浪中固定船身的锚，将她从草木扭转回人类。</P>

她挺喜欢人类的思维的，虽然她依旧做不到共情，但她可以理解。</P>

她给过他善意，现在他又用这些善意帮了她一次。</P>

这是宿命吗？</P>

她不懂，她只是把那把伞设定成了在一切结束前，避免她再次迷失的锚点。</P>

只是她没想过他会回到川市。</P>

伞的主人当然比伞更适合成为锚点，从见到林有虞的那一刻开始，事情就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P>

为了不再变回草木，她必须把这个人留在身边。</P>

……</P>

“小鱼……”唐今轻轻念了一遍他的名字，缱绻的字符慢吞吞地从舌尖滚出，她看向林有虞，声音轻缓，“小鱼，我没有消失。”</P>

林有虞在她的描述中模糊地回忆起了当时候的事情。</P>

他记得，那天的雨很大，周围都是枪声。</P>

林蘩带着他走，一路上走得很急，但他的糖掉了，他跑回去捡，然后就在小巷口看见了那个人。</P>

那灰扑扑的，像是刚从泥土里爬出来的一团。</P>

他看见了，但他不知道。他不知道那是他的树妖精。</P>

是……</P>

她没有消失。</P>

是他先从她眼前消失了。</P>

是他离开了川市，而她一直就在这里……</P>

林有虞的鼻尖突然有点酸，他咬了下唇，“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P>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她像那样倒在路边，让她变成今天的样子……明明，一开始是那么温暖的一个人。</P>

唐今抿唇。</P>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他知道了又能怎样，况且这件事情本来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只要作为锚点待在她身边直到一切结束就好。</P>

她没有说话，林有虞明白了她的意思。</P>

林有虞的共情能力很强，见她不想提便也不再问，主动转移了话题。</P>

“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弹琴。”林有虞看了下自己的手。</P>

他之前在琴房试过，没有唐今在，弹不了多久手就会开始不受控制。</P>

他的脸色很白，眼神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指。</P>

唐今想了想，“听说爱情是治愈一切的良药。”</P>

“虽然顺序好像有些不对……”</P>

她轻笑，握住了林有虞的手指，“小鱼，你要和我一起坠入爱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