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习惯。」她没好气拿筷子打了一下他手。
「有点淡了。」
风无理把吃剩的一半芋头投喂给师父大人,王西楼皱着眉头小口咬住。
「吃那么重口干嘛,这叫刚刚好。」话虽这样说,但小僵尸又***摸摸调了调味,盖好盖子。
本来打算上楼坐着,看着饭菜也差不多了,就在厨房给王西楼捣捣乱。
这人像领导巡视工作一样,这里摸摸那里碰碰,捻起一条锅里半生不熟的青菜偷吃,给暂时没空收拾自己的王西楼围巾后面绑个死结,捏一捏挂在杆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熏的鱼干,问问这问问那的,王西楼不耐烦也没有办法。
不止鱼干,厨房这里是王西楼地盘,还有她制作失败没来得及处理的地瓜干,年份悠久不舍的丢的苞米,辣椒,只有王西楼自己能辨别、一堆没有标签,没有记号的瓶瓶罐罐调料,或许她自己也会分不清里面到底装了什么,每次用就拿手指蘸来尝尝,找到自己要的就兴冲冲拿去用,风无理都能想象出那个画面了。
掰下来一块,嚼吧嚼吧,这个鱼干味道有点惊喜,带着一股米香味。
「这鱼什么时候熏,去年好像没熏。」
小僵尸回头看他一眼:「前几天菜市场看到几条肥鲫不错,就买回来熏成干。」
「我怎么不知道?」他很讶异。
「你?」王西楼嗤笑他,颠勺噌噌响:「你除了吃还知道什么?」
风无理自动忽略对自己不利的声音,又掰下一块,过去递到小僵尸嘴边:「你尝尝,我感觉还不错。」
「脏不脏……你别乱搞我鱼干,过年拿回去送舅父的,等一下被那只蠢猫看到全给我霍霍了!」
「有种米香味。」
「对吧!」她颇为得意:「师父拿米糠熏的,就是比以前做的香。」
「你自己想的吗?」
「抖音学的。」
王西楼忽然来劲:「对了,你给师父拍个视频,师父也发个抖音。」
「你搞那东西干嘛?」风无理牙疼:「朋友圈还不够你发吗?」
「快点快点,你拍师父做菜的视频。」
这人就是闲不住,爱折腾的老太太。
风无理随便给她拍了拍,画质很差,烟也大看不清,画面就是颠个勺,完全没有发出去的价值,小僵尸自己看了看也兴致缺缺了,估计没有达到她心中的效果,就像青春期男生第一次意识到发型和打扮,自己买了啫喱水和烫发棒却完全做不出教学视频效果的挫败感。
也不排除她之后自己还会瞎折腾。
风无理拾掇一下院子里的花,其中那株长不高的梅花开得最好,也不需要修剪,他折了一支后打算找个花瓶插上,王西楼插花是很好看的,她随手捻几支花来,任意摆放都有种美感,风无理是做不到,但除夕将至,折一支钟意的梅花,插瓶摆放还是可以。
院子前面有人喊王西楼,王西楼诶了一声,盖好锅盖关小了火,背着手打算解围裙出去,可是被打了死结她手忙脚乱也没能解开,凶得吓人地回头瞪了眼折腾院子里花的风无理一眼。
出了院子,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早年嫁到外地去了,临近过年回老
街这边归省,大抵过年就不回来了,风无理认得她,毕竟每年都会见上一见,走走亲戚,来香烛铺这里坐坐,王西楼领着她进了后院坐,寒暄,唏嘘,带了好些饼干水果,王西楼让她带回去,妇女只是笑,说到以前高兴的事就会喜不自胜,自从嫁出去后,每年归省她都会来找王西楼。
妇女看着院子里那株梅花,舒了口气,笑着道:「还是你这花开得好看。」
她家就在老街里面,人丁兴旺是个富贵人家,也有一个院子,也载了些花,其中一株梅花是九十年代王西楼送的,她当时搞了两株,随便养养也很好看,每年家中过年都会裁一枝,插在正厅,家中奶奶是北方人,总说「插上梅花便是年。」
当时她只知道那花很好看,家中人口多,每到过年总是很闹腾,母亲和伯母忙活年饭,几个小辈就在院中吵,或者跑厨房里偷吃年饭,奶奶就乐呵呵折一支梅花下来,插入瓦罐,摆在正厅案桌上,从外边跑进来一进门就能见着,她千禧年嫁到外地去,每到临近过年回来时,一进门,看到正厅案桌瓦罐上插着的梅花,就知道是过年了,年年如此,这支梅花反而像一种仪式。后来奶奶去世,伯父伯母相继离世,至今已有十余年,今年归省时进入老屋,正厅案桌上没有插上一支梅花了,她便进到院子,折了一支,把那瓦罐洗干净后插了进去摆在正厅,老屋熠熠生辉,屋子都精神了,可是总是有些落寞——满院子过年时闹腾欢乐不会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