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如意轻声道:「因为,带他们去的人,是我。」
「……」
「不管寇匀良当时在做什么,姜克生他们冲击朝廷的队伍,就是叛逆,就是大罪,这样论起来,我是一定会被问罪的。」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又有点发烫。
沉默半晌,轻声道:「可我觉得,你会保护我。」
身后梳理着她丝缎般油亮长发的那双手微微顿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下,他又接着轻轻的梳理起来,然后问道:「你就这么有自信我会保护你?」
商如意道:「你还记得,我们新婚之夜,你对我说过什么吗?」
「我说过什么?」
「我就知道你忘了,可我记得。」
「……」
「那个时候我要去榻上睡,你却不肯,一定要让我睡床上。你跟我说,不管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如何的,你不会占一个女人的便宜。」
说到这里,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夜晚,自己满心的期待被一桶冷水迎头浇下,不仅冷,还痛。
可现在回头再看,那又冷又痛的经历,似乎也已经过去了。
她的嘴角泛着温柔的微笑,轻声说道:「那个时候,即便我们只是交易,即便只是睡觉这种小事,你还是会护着我;那么现在,我们已经是这样的——关系,我不相信,你会让我身陷险境。」
身后人的手好像又顿了一下。
但这一次,他没有立刻继续,而是慢慢俯下身,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商如意的脸一下子通红了。
她刚刚那话断了一下,就是觉得自己多少该有点闺中女子的矜持,却没想到,话被自己吞了,他却反倒还要来问。
她闭紧了嘴,拼命将脸骗到一边。
宇文晔却好像不肯放过她,微
微侧过脸,看着那近在咫尺,已经红得如同春风里舒展身姿的海棠,又娇艳又俏丽,甚至还有一股淡淡的,熟悉的馨香从她白里透红的肌肤上散发出来,让他一下子回想起那一晚。
差一点拥有她的那一晚。
顿时,他的呼吸也有些紧促,吹拂在商如意的脸颊上,更是滚烫,商如意甚至都有些受不住的瑟缩了一下,缩起脖子。
宇文晔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直起身来。
而他这一离开,立刻有一阵凉意重新塞满了之前他占据的位置,原本心已经跳得几乎要迸出胸口的商如意被这凉意一浸,心里突然有了一点莫名的失落,也有些诧异。
刚刚那一瞬间,她甚至以为——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的转过脸,抬头看向他。
眼神中,也满是疑惑。
却见宇文晔低头看着她,似笑非笑的道:「离一月之期,还有几天。」
「……!」
这话一出,商如意的脸上几乎要烧起来了!
她当然没有忘记,之前在洛口渡的时候,大夫对他们两个人都有一个医嘱——一月之内,忌房事。
虽然刚刚那一瞬间,她的心里的确是有一分悸动,也从他炽热的呼吸中读到了一丝欲望的气息,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宇文晔直接把这件事说出口。
他,还记着这件事。
还数着日子。
离他们——的日子,还有几天。
只这么一想,商如意羞得已经说不出话来,恨不得把头埋进胸口,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嗓子里挤出细弱的一声低吟:「你别说了……」
宇文晔笑了起来。
大概是觉得自己不能太过分,他便也没有再说什么羞人的话,只继续为她梳发,而商如意也总算从那要命的羞赧中逃过一口气,慢慢的抬起头来看向镜中的自己,脸颊还红红的,但长发已经被梳理得整整齐齐,披散在脑后,如同一整块明亮的黑色丝缎一般。
商如意忍不住道:「梳得不错嘛,没想到,你还会为女子梳头呢。」
宇文晔慢条斯理的将梳子放回到梳妆台上,道:「我在心里,练了很久了。」
「练?」
「在大理寺,无聊的时候,我会想一些有趣的事。」
「……」
「我想着夫妻之间会有画眉之乐,可你的眉——倒是不用再画,再添哪怕一分都重了。所以我想,出来之后,要为你梳一次头。」
「……」
「我就在心里练,应该怎么给你梳头,‘练,了这十来天,总算‘练,熟了,我也出来了。」
「……」
商如意的心跳得厉害,忍不住转过身,仰头看向他,脸颊仍旧绯红,一双眼睛却比黑夜天空中最亮的星星还更亮:「你在大理寺这半个多月,就是想着我度过的吗?」
「……」
「只有我,对吗?」.
冷青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