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人沉默了许久,然后道:「连这个,你也要‘公平,吗?」
商如意只觉得心还在用力的跳着,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这个时候面对他,也没有更多的力气去分辨什么。
她只「嗯」了一声。
宇文晔沉默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开口,声音带着一点自嘲的意味,道:「商如意,你还真是很懂得怎么让人难受。」
商如意微微蹙眉,抬头望向他。
可晦暗的光线下,也只能看到那双明亮的眸子微微闪烁着。她想了想,低声道:「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最好不要互欠太多。」
说完,她又花了一点力气撑着身子,总算让自己后退了一些。
然后道:「我没事了。你,请回吧。」
「……」
宇文晔却没有动。
漆黑的房间里,他的双眼仍旧明亮,灼灼的盯着她,道:「我还有些话要问你。」….
商如意只觉得头很痛,那种纠缠了她许久的虚弱感又一次回到了身上。她只能勉强道:「太晚了,我不——」
「白天,你为什么不回应程桥?」
「……?」
商如意的心微微一动。
这个时候,她也顾不上去想白天自己跟程桥在一起的事,他怎么会知道,他们说过的话,他又怎么会知道,她只费力的抬起有些沉重的头:「什么?」
宇文晔道:「他的消息很及时,我也拷问了卧雪,她说,你收到那个消息之后,立刻就去见了——那个人。」
「……」
「可你没有禀报,甚至也没有任何举动自救。」
「……」
「为什么?!」
商如意的身子又一次战栗了起来。
不知是刚刚噩梦带来的恐惧感还没有完全驱散,还是他的话语中有一种穿透一切的犀利让她心口渐渐的发痛,她咬着牙,支撑着自己开口,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问,没有意义。」
「不,有!」
宇文晔的声音低沉,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坚定,如同他此刻在黑暗中也亮得出奇的双眼,静静盯着商如意,似乎不容许她有
任何的退避。
他说道:「至少,让我明白一件事。」
「……」
商如意只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烫,好像在被什么无形的酷刑折磨着,而在这个人的面前,她也的确避无可避,只能蜷缩着抱紧自己,哑声道:「我不知道你明白了什么,但我不想听了。你走吧。」
宇文晔非但没走,反倒更倾身上前,几乎凑到她的耳边。
他沉声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没有把程桥传给你的消息禀报上去,而是一心陪着——他!你陪着他游园,陪着他踏青,陪着他饮酒作乐,甚至,陪着他去光明大殿。连最后,面对禁卫军的时候也全然不在意。」
这一刻,他的话让那一切回忆都活了。
甚至,比刚刚在梦中场景还更鲜活,商如意伸手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却被宇文晔用双手锢住了她的手腕,用力的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一字一字,清楚的说道:「因为那天有个消息进了江都——就是父亲起兵的消息!」
「……!」
商如意靠在他的怀中,忽的一颤。
宇文晔清楚的感觉到了她的战栗,他咬着牙,低头对着怀中这具有些虚软,更好像有些发烫的身子,咬牙道:「你以为,我跟他一起起兵,对吗?」
「……」
「你以为,我不顾你的死活,对吗?」
「……」
「所以,你陪着他——」
「我没有!」
商如意一下子打断了他的话,想要抽出自己的双手,可宇文晔铁钳般的手腕根本不容许她有任何逃离的机会,她的挣扎在他的面前显得那么无力,她只能拼命的否认:「我没有!」
但这个时候,宇文晔根本不听她的任何辩驳。
即便那辩驳,已经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他甚至直接将她抱进怀里,在漆黑的夜色中,用力的盯着那双已经闪烁着泪光的双眼,咬牙道:「商如意,我早就跟你说过,就算我们之间只是交易,就算我对你没有感情,我也不会占一个女人的便宜,也不可能,不顾她的性命。」
「……」
「更何况你,我对你——」.
冷青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