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前就有一位老妇人,趴在一位看起来约么而立之年的男子身前低声呜咽。男子早已死去多时,半边身子都被完全打烂,双目圆瞪,脸上尽是对人世的眷恋。
老年丧子的老妇人就那么匍匐在地,眼泪早就哭干了,就那么呆呆的看着身体早已冰冷的儿子,嘴唇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云长不忍再看,绕远了些继续向前。
本该生机盎然的小岛,如今在陆云长的眼里都变了模样。坍塌的房屋再也不能遮蔽风雨,大地之上处处都是触目惊心的沟壑,一路走来,尘烟夹带着血腥气,让陆云长只觉得脚步沉沉,仿佛每一步都有千钧重。
下山数年时间,陆云长走过不知道多少的山山水水,见过太多的人间之事,春夏秋冬,喜怒哀乐,生老病死。
他以为自己的道心在那些可忆不可说的日子里已经坚如磐石,这天下将再无什么事能够让他道心动摇。
哪怕在镜影潭碰到短暂破开封印而来的幽冥异族,哪怕在摩崖洞遇到嗜血魔尊……哪怕遇到再多的生死一线,他的道心都没有动摇过。
在海外这段时间,自己的遭遇同样可谓是一波三折,可那又如何?
只是现在,在这一座灵气稀薄到哪怕是真人境的修士都不愿意待下去的小岛上,她的道心却震颤的仿佛要蹦出来。
走过老妇人,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颓然坐在地上的青年,他浑身衣衫破碎,鲜血点点已经干涸,左臂空空如也,看肩膀处切口齐整,显然是被利器切断。
他的怀中躺着一位约么十七八岁的少女,身材皎好,胸腹处各有一处拳头大小的贯穿伤。即便是修士,这样的伤势也足以致命,更何况她这样的普通人。
稚气未脱的脸上不知道被什么划出数道伤口,已经辨不清她的容颜,可陆云长却觉得,这个姑娘生前一定生的极为动人。
他仅剩的右手就那么搂着她的肩,尽力想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或许是想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那早已冰冷的胴体,可他就那样坐在地上,死了的人鲜活如睡着,而活着的人却颓然如死去。
他不动声色,悄然走过。
道路两旁几乎每隔一小段路就有一两具尸体横亘在那儿,死状凄惨。陆云长一路走来,一路看来。
转眼间,他已经走了两个多时辰,又过了一村又一村。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了,愤怒?憋闷?
好像一开始有,但是随着他越走越远,那些情绪就好像慢慢消失了,剩下的就只剩下麻木。
就在他打算继续走向下一个村庄的时候,灵觉感应下某间屋子里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
陆云长瞬间警觉,他用了隐匿术法,也刻意收敛了自己神识,因此这一路走来他都是用肉眼在看。
可现在已经却感觉突然被人盯着,这如何能让陆云长不心惊?
他瞬间转过头,望向感应到的方向,却见那儿只有一栋已经坍塌的房屋,仅剩几面墙还坚强的挺立着。